秋风秋雨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我很少远行，常留守在家，如今叫做宅男，可我也同样感到这两句话的份量.

   　唉，这次老婆到江西的什么风景区去开什么笔会，叫我做“留守男士”，既当爹又当妈，这下日子可难过哉！

可不，读中学的女儿早上起床后，马上要喝牛奶，吃泡饭，吃煎蛋，还要吃21世纪人类绿色食品“梅雁螺旋藻”等等。她忙得直吵吵嚷嚷：“老爸，要快，要快！”

然后呢，骑自行车送她上学。她急得直嚷嚷：“老爸，要快，要快！！”

这情景可不像在草原上骑马边走边唱“我骑着马儿过草原”那么优哉游哉的，我必须抢在关校门之前把她送到学校。

唉，单女儿的事就弄得我陀螺似的飞溜溜转：放学，要骑车子去接她回来，两轮与四轮比赛，在繁华的街道上奔驰：“老爸，要快！要快”――女儿要抢时间回家做作业；回到家里要帮她准备点心：削苹果、倒开水，冲牛奶，拿饼干，还要说一些鼓励性的话，调动她的学习积极性么！她又唱起嘹亮的“催命调”：“老爸，要快，要快！”因为这个小公主还有许多功课：做数学，读英语，练毛笔，背古文，这还不算，她还要弹两个钟头钢琴，――她要参加上海市考钢琴十级！不抓不行，“抓而不紧，等于不抓”，毛主席的思想在指导我抓好家庭工作。
    以往，这些都是由老婆包揽的，我只是作宏观调控：诸如“抓女儿功课很重要，但也不要忘了老公的身体”啦，“好久没吃草鸡啦，草鸡不仅鲜美，最重要的是高蛋白、低脂肪，老公的身体是搞好家庭工作的本钱

    在我的“家庭工作”理论指导下，老婆像轱辘似的不停地转动。当我偶尔看到老婆婆啧有烦言之时，我这位研究家庭工作理论的专家马上感觉到：老婆需要抚慰了。

家庭工作宏观理论告诉我，你必须从人类通性角度看待女性，而激励机制是家庭安定团结的基本因素。于是，我连忙定做好一顶一顶高帽子送给她：“世上最伟大的是女性啦，女性中最伟大的是老婆。”“唉，做老婆的伟大之处是两肩挑，上挑老公，下挑女儿，担子可真重啊。不容易，真的不容易！”要注意的是，说的时候要很诚恳，诚恳得让她落泪。这时候老婆脸上的浓云定会淡化，接下去我再用孙中山总理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继续革命理论来指导，给老婆一些鼓励：“俗话说，活到老，做到老。嗯？做老婆也是这样么。”这时，老婆会给一个冷不防：“谁给你做到老！”不要急，再给老婆一些希望：“唉，这辈子我错就错在没有做女人，做女人真好！”我把电影演员刘晓庆的“做女人真好”的名言也搬出来了。老婆噗哧一笑：“你去做女人好啦！”

    经过观颜察色，本老公体悟到对老婆的工作“仍须努力”。于是，连忙顺竿爬：“老婆哎，这样吧，下辈子我们倒过来，我做女人，你做男人，再结连理，我给你做牛当马，比翼双飞，可好？”老婆舒展笑容了：“我这辈子做够了，谁还要跟你下一辈子！”

天晴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老公好喜欢！”我哼着《解放区的天》变奏曲。本老公深悟家庭工作理论的核心是夫妻心理协调与平衡；激励机制是搞好家庭本职工作的行之有效的方法。这个时候，我不失时机深情地说一声：“辛苦啦，好老婆！”还可以模仿香港片中的嗲腔：“甜心，我爱你！”

老婆“朴哧”一声笑了。她喝了我秘制的“蜂皇蜜月酒”：――甜心！

    可女儿不是“甜心”，弄得我好烦心！在我为家庭工作弄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可老是边做功课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而且唱得那样深情，那样声情并茂。

我连忙纠正她：“不对。”

她扬起头抗争：“什么不对？歌词是这样的嘛！”

我说：“应该唱‘世上只有爸妈好’爸妈并列第一，爸爸是第一中的第一，你忘了？”老婆在家时，有时对我生气，她就故意教女儿唱“世上只有妈妈好”。那时，女儿子也扬起头抗争：“不对，‘世上只有爸妈好’么。”叫老婆转怒而笑。而今女儿却把老爸的“爸”字挖掉了，让人好伤心哟！不管女儿怎么样令人烦心，我还是要不厌其烦地督促她做功课。女儿拿出《少年报》刊登的语文练习题要我辅导她，尽管我是吃文字饭的，但我看到语文练习题就心烦，挖空心思折磨学生的题海真叫人受不了。

我挥一挥手，狠狠地教训她：“自己的功课自己做！”女儿带着哭腔说这道题她答不上来。我一看题目惊呆了，这篇课文《我家门前的龙眼树》竟是我的散文！我认真一看，里面有三个大题，十个小题，女儿要我填的反义词，我还真填不出来呢。唉，当初我写这篇散文时，何曾想过这么多的语词和修辞的运用！

   
    当女儿知道这篇课文竟然是作家爸爸的大作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好哎，我告诉老师，连我爸爸也做不出这题目，叫老师知道语文题有多难！”接着她又趁热打铁，叫我帮她提示一篇题为《当。。。的时候》的作文素材。我虽然常与文字亲密接触，但最怕学生来问作文作法之类。此刻，女儿喋喋不休地说，这道题可以写“当我获奖的时候”啦，或“当我拾到皮夹子的时候”啦，“当我中了福利彩票的时候”啦，等等。我心里正想到老婆远离家门去悠哉游哉，在山明水秀的风景区冶游，而把我这一家之主丢在大上海管理家政，心里正在诅咒出开笔会劳什子馊主意的人，听女儿说这么罗嗦的作文题目，不耐烦地挥挥手：“喂，就写《当老婆离家的时候》吧！”顿时，女儿睁大眼睛盯着我，仿佛看到公鸡下蛋、鸭子上树似的惊叫一声：“老爸，你咋啦？”

我猛地醒悟过来，哈哈笑了，说：“有了，在你妈离家的日子里，爸想老婆你想妈，作文题目就写《当妈妈离家的时候》吧！” 
 

06年以上海第一名的成绩考取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赴梅州参加程贤章作品讨论会上，跟著名作家邓友梅夫妇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