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

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对有些时常见到的东西视而不见，或者忽略它，或者漠视它。譬如说苔丝，人们在檐前屋后，在林荫道旁，在石级阶边，常常可以见到它，可人们并不注意它，或者遗忘它，或者不认为它的存在。

苔丝生长在不显眼处，谁也不会注意它，似乎它也不希望引起人们的注意。它从不与大红大紫的百花争妍斗艳，也从不与花花草草比美。在背阴处，在树荫下，在屋檐底，在墙缝里，在树干上，在石阶隙间，苔丝默默地生长，涂上一片绿色，显示生命的存在，给人予绿意，给人予清幽的感觉。唐朝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中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之句，这陋室里的“苔痕”和“草色”显出荒芜寂寥，表现出作者的寂寞的心境。

其实，在绿苔本身并没有荒芜寂寞之感，它本身就是终生在这人们不屑一顾的地方生活，给人践踏，给人遗弃，但它始终不渝，无怨无悔，顽强地显示出它生命的绿，给人增添绿色的情趣，为此它感到满足。

  世上不少花卉都是向阳植物，阳光给它们花色花容，春风秋雨赋予枝叶的颜色，花姿招展，娇艳无比；苔丝却悄悄地长在背阴处，长在人们遗忘的角落，恣情地生，忘情地长，它的青春就在没有日照的地方尽情地发挥，在阴雨绵绵中展示它的青春颜色。清朝的大散文家袁枚就曾写过一首《咏苔》诗：

    白日不到处，    

    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

诗人赞颂苔丝尽管渺小，但它却自立自强；尽管太阳不恩赐给它，但它照样尽情展示它的青春，显示它的价值。历代诗人都吟咏艳丽的牡丹、幽雅的水仙，却很少有人关注这冷清清地生长的苔丝，袁枚却以独特的审美目光写出绿苔的奋发向上、不甘人后的精神。不引人注目的绿苔，在诗人笔下显得如此高洁，如此自在，实在令人神往。

我钟情于默默无闻的苔丝。它虽然这样平凡，这样寂寞，默默地生，默默地死，对生活无所求，对人们无所依，却令我的心灵为之震撼，为之心动。

2002年3月写于上海东安路寓中

2009年5月21日9：16修改于徐家汇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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