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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标签: 78,朋友 一直都觉得,老人、孩子是最好相处的朋友。孩子自然不用说了,天真单纯,他们的世界里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一目了然,没有虚伪装作,不会应付猜忌,更说不上利用和陷害之类的了。和他们相处,只要自己也回到童年去,跟他们一样笑闹,一样无忌就好。老人呢?因为经历得多,什么利害得失,什么是非善恶,在他们眼里都只是过眼烟云。所以,他们如果喜欢和你交朋友,多半是因为你合他们的眼缘,彼此说得上话。况且有人听他絮叨,在这个浮躁急利的社会里,已是很难得的了。和他们交往,你一点儿都不会累,随意,自在,放得开。
“你自己也算半个老人了!”我常常这样笑着对自己说,要不为什么总是觉得和老人家特别说得上话呢? 已经有好久没去画院了,有些怀念那一段时间学画的日子。让我奇怪的是,更多想起的不是院长如何教我画画的情景,而是他的母亲的音容笑貌。好几次,翻看着手机里她的电话号码,很想打个电话问问近况,又犹豫着拨不出去。唉,我总是思虑太多,怕她听不出我是谁,怕自己在电话里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好,怕打扰了她······
如果她知道我这么想,一定会笑眯眯地说我:“怕什么啊!想讲就讲,我也很欢喜的。”她总是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七十多岁了,腰板挺得很直,说话做事利索痛快。她每天很早去市场买好菜,再到画院,打扫卫生,煮水泡茶,一切收拾好,等院长吃过早饭,她又回另一个儿子家里去煮饭做家务。曾问她这样会不会太劳累,她说老人家就要多劳作,身体才更好。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那是一个阴雨天,也是在画院。那时我刚去学习画画,约好上午过去,结果院长和画师他们都有事出去了。只好自己一个人盲目地画着。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随意地闲逛起来。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观察整个画院,四周静静的,房间、走廊都显得阴暗神秘。墙壁上、地板上、桌面上都是画,静物、风景、人物,让人不知自己身置何处,那些画中的人似乎在一瞬间都活过来了,斜睨的、漠然的、热情的、阴沉的眼神,他们看着你,你仿佛就是个怪物。
看着看着,只觉得有点冷的感觉。正躇踌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一位老人开门进来了。我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回到画室里去。一会儿她也跟了进来,知道我是学画画的,便很随意地和我聊了起来。我一边画,一边和她聊,开始都是她在问,后来不知不觉地自己也打开了话匣子,很自然地和她说说笑笑。她聊她的年轻时候的事儿,聊她现在的生活,聊自己的感慨等等,我也说我的想法我的事情。
很是奇怪,印象中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和一个陌生的人可以说那么多,而且还是个老人。雨一直在下,屋檐漏下来的雨水滴滴答答敲打着下面的铁皮瓦,仿佛也来和我们凑热闹,抱怨它的清冷和百无聊赖。她很健谈,又怕影响我画画,所以偶尔会离开一阵子再过来找我聊天,还热心地给我添茶水。整个上午,因为有她在,整个画院都充满着温暖和笑声。她也等我说要回去,才恍然大悟般地想起要回家煮饭,便匆匆离开了。 跟她说了那么多话,我都不知她是谁,也没问。直到再次遇见她,旁边的画师向我介绍她,才知道她是院长的母亲。我和她相视而笑,就像老朋友。后来也才知道那个雨天她在画院呆了一上午,原来只是为了陪我这个并不相熟的人,怕我一个人感到害怕。
那以后,她常常过来看我们画画。每次看见她,我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她就像我的奶奶,那么慈和善良;又好像是妈妈,温暖亲切;更像一位真诚的朋友,与她在一起,无所不谈,或者不说话,也很自然。她也很喜欢我,和我说话,就像女儿一样贴心。
看见我画的画,她总是笑眯眯地鼓励说我画得真好,是她见过的才刚学画就可以画得那么好的第一人。我开玩笑地跟她说,我是个三分钟热血的人,说不定过几天就不想画画了。她一听,却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对我说:“画画是很好的,不管你以后是不是要以画画为工作,一定不要放下画笔。”
她说的话都很普通,却让人感触很深。她说,画画不是谁都可以画好的,一定要有心。就好比吃饭那么简单的事儿,不认认真真地吃,去品尝,也就吃不出滋味。她也会说一些家里不让她省心的事儿,但每次说过她都会爽朗地笑,然后说没事,只要自己身体好,吃得下睡得着就很好了······
算起来,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以后也很少有在一起谈心的机会了。她每天忙着自己事儿,我也有我的生活,曾经的相交,不过是人生路上的偶遇。但是我知道,她就像我在路上遇见的一股泉流,曾经那么清润地流过我的心田,留下淡淡的甘香,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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