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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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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犯太岁,还是招惹到小人了啦?
为什么这个宇宙超级有够给他不要脸的帅帅大酷哥,
第一眼就相中她,不但使出各种手段逼她到他家打工、
还恶整她兼做他贴身的小菲佣,
更奇怪的是,她她她……居然心甘情愿的任他颐指气使。
还以被他“欺负”为荣,
天哪!莫非她患有“先天性被虐狂”,不被人家“那个那个”就不爽?
可老天爷似乎嫌这种两小无猜的剧情老掉牙、不好玩;
决定自编自导一个新的爱恨情仇戏码,让他俩当最佳男女主角。
她那个时时高唱“来去夏威夷”的老爸,竟然突发奇想,收购了他家的一切。
这下子他们的梁子可结大了,他根本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只是恶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告诉她:“你给我记住——”
果然,如今他化身为邪恶的复仇使者,大刺刺的找上门来,
先是恶意的破坏她清纯的形象,将她从大老板降职为他的小跟班、专属女奴,
然后不要鼻子的警告她,从现在起,她必须夜夜与他“彻夜狂欢”。
更卑鄙的是,他竟将她最为心爱的玫瑰花园全数夷平,呜呜呜…
他真的是没品到了极点的鸭霸恶男,当夜半钟声敲第十二响,
她只好嘟着嘴爬上他的床,认命的臣服于他的恶势力,
可他的唇怎么那么温、他的手怎么那么柔、他的身子怎么那么暖?
难道…他还喜欢她,她正暗自窃喜,他的“魔术棒”却故意把她捅得好痛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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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黄昏时分,玫瑰轻吐芬芳,随着风飘散。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甜,不那么腻、不那么浓,只是似有若无的挑动着人心。
    在这样昼夜交接的时刻,总是会让雨玫停下手边的事,忍不住望向天边那绚丽的夕
阳,看着蓝天转为彩霞,看着彩霞转为黑夜,看着大自然静静的完成这交接的仪式。
    只是寻常的黄昏,只是每天都会有的景象,为何总是如此吸引她的视线?为何总是
让她的心头隐隐作疼?
    或许是因为,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个黄昏…

    当年,也是六月中的某一天,如同六月的每一个黄昏,白天的热渐渐化为夜晚的凉,
透着一股让人治然的清爽。
    “妈,我出去散步一下。”雨玫在门口穿上凉鞋,转身对母亲这么。
    沈悠婷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喝了一口冰镇的水果茶,点头道:“天黑之前得回来,
别跑太远幄!还有,帮妈看看附近哪儿有超市。”
    “嗯!我知道了。”雨玫点了点头,一身白色的衣裙消失在门边。
    这是程家搬到小镇上的第一天,全家人从早上忙到下午,总算大致理出了一个家的
模样,此刻,雨玫的双亲和弟弟都累得只想休息,唯有十六岁的她会想要出来散散步。
    从小到大,他们不知搬了多少次家,因此,她没有多年的好友、没有熟悉的邻居,
对每一处住所都只有模糊的印象。
    原因就在于她父亲伟至的工作,这是一种很难说明工作性质的职业,在他的名片上
印着“某大集口商务顾问”,可其中确实的工作内容却牵扯得相当复杂。
    雨玫只知道,父亲任职于某投资集团,常会仲介收购一些小公司、小工厂.从中获
取巨额的利润。而每当父亲完成一件任务,他们就又得搬家了,为的只是父亲的下一件
任务更顺利。
    这次,她很开心能搬到这个可爱的小镇,但又对他们不知何时要离开,感到十分的
无奈。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知心的朋友?她才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她实在是
厌倦了这样的居无定所、飘忽不定啊!
    胡思乱想的程雨玫就这样沿着红砖道一直往前走,爬上种满相思树的小山坡,四周
的风景瞬时开朗。
    前方是即将西沉的太阳,正在天空中做最后一场魔术表演,渲染着七彩瑰丽的色彩,
让人看得只能驻足、只能赞叹。
    “好美……”雨玫有一种目瞪口呆的感受,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在她十六岁
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想,在这个小镇上的日子,她一定会拥有许多特别的回忆!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一阵清香的气息让她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口气。
    这并不是错觉,确实有某种香味在四周飘散,她试着分辨那方向的来源,略带犹疑
地继续往前走。
    “玫瑰园旅馆……”走了几十步,她看见左方有一块招牌。
    这就是雨玫和玫瑰的第一次见面。
    她望着那块铁铸的雕花招牌,推想着这旅馆的主人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是不是
旅馆里都种满了玫瑰?否则,怎么会有如此香甜的气息?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一转身走向大门,眼前的景象立刻让她震撼住了。
    满园的玫瑰,有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全都盛开在晚风之中,
仿佛正在对来客伸出双手,欢迎每个人投入这片花海之中。
    “天……”她不禁叹息了。
    四周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只有玫瑰在对她微笑,只有芬芳将她围绕,仿佛梦境一
般,她甚至不敢眨眼,惟恐随时会清醒,再也看不到这个景象。
    就像是被某种咒语所迷惑,她的双脚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走进了虚掩的铁门,想要
更靠近那些美丽的花朵。
    就在她被满心感动的时刻,一阵狗吠声突然传来,“汪汪!”
    梦一般的感觉被唤醒了,雨玫吓得退后了一步。她向来有点儿怕狗。
    她本想转身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只黑色猎犬笔直的向她奔来,看着那只狗张
狂的眼、咧开的嘴,似乎想狠狠的咬她一口。
    雨玫吓得心慌意乱,踩了个空跌到地上,而那猎犬一个跃步,眼看就要扑到她的身
上。
    糟糕!完蛋了!她只能闭上眼,转过头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喊,“强尼!”之后,一切都化险为夷了。
    猎犬还是扑上了雨玫的身子,但它的“攻击”却变成东嗅西闻,还用舌头舔了她的
脸好几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雨玫犹疑地睁开了眼。
    “强尼,过来!”刚才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听起来接近了很多,似乎就在眼
前。
    猎犬高呼几声,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雨玫总算能抬起头,于是,她看见了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在略微苍白的脸上,拥有挺直的鼻、紧抿的唇和一双阴
郁的眼,看来是个孤僻而神秘的少年。
    微凉的晚风掠过,扬起了他黑色的短发,以及宽大的黑色衣袖。
    不如为何,当初什么都还没想到的她,对这幅景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她一
闭上眼睛,仍然能想起当年那个男孩、那只猎犬、那个玫瑰园……
    “你是谁?”那男孩问话的语气不大友善。
    雨攻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老实回答,“抱歉,我只是被玫瑰的香气吸引
过来……我……我马上离开。”
    她想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双腿无力,手掌上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他走上前两步,带着点研究的意味盯着她,“你不是本地人?”
    “呃…我们家才刚搬来。”她吃力地想撑起自己,但手掌心不知碰到了什么,让她
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压倒了一株玫瑰。”他冷冷地陈述着。
    “哦!对不起。”她发现自己真的惹祸了,这让原本就容易紧张的她更慌乱。
    他总算蹲了下来,与她的双眼平视,“伸出你的手。”
    “啊?”她眨了眨眼。
    “把手给我。”他显然没有什么耐性,主动抓过她的手腕,摊开她的双手。
    “你要做什么?”她的小脸一红,想要把手收回来。
    他却很坚持,仔细看了一下,并举起她的左手,以嘴复上,用力的吸吮起来。
    雨玫没法子发出声音,她已经被他突兀的举动完全吓呆了,完全的。
    他吸吮了一会儿,往旁边不知吐出了什么,才淡淡的解释,“你给玫瑰的刺扎到
了。”
    “哦……”她傻傻地点头。
    他从口袋掏出一条手帕,替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样就行了。”
    “呃…,谢谢……对不起……”她深感谢意及歉意。
    此刻,她脸颊上的红晕几乎可以和晚霞媲美了,这让他安静了片刻,黑眸深深的凝
望着她,那凝望中仿佛有什么含义,却是她怎么也说不上来的。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这里是玫瑰园旅馆,下次进来记得先按铁门旁的门铃,会有
人过来招待你的。”
    “哦!好。”她只能像个小孩般乖乖的应答。
    一旁的猎犬蠢蠢欲动,想要再次接近雨玫,她吓得往后退缩了些,却还是没有力气
站起来。
    “强尼!”他沉声低喝,猎犬马上乖乖的夹着尾巴,不敢再轻举妄动。
    “它叫强尼?它…不会咬我吧?”她还是难以卸除对狗儿的畏惧,尤其是在她对它
的主人也很畏惧的时候。
    “通常它不是这么和善的,它应该要咬你才对。”他似乎也觉得不能理解狗儿的举
止。
    得咬下一口才算正常吗?雨攻不禁苦笑起来,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他又看了看她,“你还不站起来?”
    “呃…我……我想再坐一下。”教她怎么说得出自己已经被吓得没力气了呢?
    他当然不会相信,伸出双手将她拉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害得她低呼了一声,但他
仍然面无表情,又替她拍了拍背后的尘土,仿佛这一切都很自然似的。
    “你……你……”她不自觉的结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异性呢。
    他没有回答,弯下腰捡起那株被压到的玫瑰,花瓣还是完好的,只是枝干折断了,
于是,他将花递给她,“拿去。”
    “给我?”她指了指自己。
    “既然都被你压坏了,也只好由你来收拾残局。”他说得像是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雨玫一愣,在这晚风中、在这玫瑰园中,一个男孩送了一朵玫瑰给她,本来该是一
件多么浪漫的事情,现在有些教人哭笑不得。
    “谢谢。”无论如何,她还是得这么说,只不过,她不小心笑了出来。
    他的浓眉一挑,“有什么好笑的?”
    他生气了!雨玫立刻感觉到这点,因为他眼中的火花几乎烫伤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一大串的话迅速自唇里送出,“我也不知道……
自己在笑什么……我可能是被这只狗吓坏了,我平常就有点神经质,你千万不要介意!”
    看她一脸慌张,他只是双手叉在腰上,却不肯流露出一丝释怀的表情。
    “你……你也知道,常生气会短命的,所以…你千万别为了我而折寿,我真的承担
不起!”她开始语无伦次,但是,她也无能为力啊!每次她感到紧张万分时就是会这样。
    听她越说越荒谬,他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
    “咦?你不生气了?你笑啦?”她呆呆肘望着他的笑脸,不明白一个人的表情可以
有这么大的变化?若之前他看来宛如黑夜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像阳光一样了。
    他笑得很开怀,几乎是难以停止,最后甚至用双手抱住了肚子。
    “呃……有这么好笑吗?好吧,如果能博君一笑,或许……能让你长寿一点,那也
就抵销了我刚才的罪过……”被他这么一笑,她觉得自己好像个傻瓜似的。
    他显然也有同感,笑着说:“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真过分!雨玫在心中暗自骂道,她还从来没看过这么过分的人,就算是对个傻瓜,
也不能笑得这么厉害啊!
    “你继续笑吧!我要走了,再见。”她嘟起嘴,转身要走。
    他总算停住了笑意,“再见,欢迎你下次再来玫瑰园。”
    这么丢脸的事,还是算了吧!她暗自在心中叹息,“再见。”
    当她走了几步后回过头,发现他还站在铁门旁目送着她,那黑色身影衬着背后的霞、
山坡和玫瑰园,形成了一幅时光暂停的画面。
    没有任何理由,她的眼前就是朦胧了起来。
    隐约中,她有一种预感,她将会记得这幅画面很久。

                  ※               ※                 ※

    念景高中这是小镇上的最高学府,当雨玫走进红砖的校门,想想自己才高一下学期,
已经换了第三所学校了呢。
    不知道她要念多少所学校才能毕业呢?年少的她,对未来总有一份不安感。
    身为转学生,她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但她尽可能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因为,她也不晓得自己何时会离开,又何必和大家太过深交呢?
    相见的结果终要离别,她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想法。
    “程雨玫,你想参加什么社团?”一下课,班长蔡苇萱跑过来问道。
    无论到哪儿,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热心的人,雨玫给了她一个羞怯的微笑,才开口
道:“呃……我喜欢园艺和烹饪,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社团?”
    “啊哈!”蔡苇萱拍着手叫了一声,“刚好我就是烹饪社社长,我们才刚成立,正
缺社员,你一定要加入我们。”
    “才刚成立?”雨玫讶异地眨了眨眼,“难道……是你发起的吗?”
    “没错!就是敝人在下我!”蔡苇萱的下巴抬得好高,既骄傲又充满自信的说:
    “如果你加入了,就是我们的元老级社员。”
    雨玫真诚地笑了,她觉得蔡苇萱坦率得很可爱,让她有一种可以安心的感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好,放学后我带你去!今天要做焦糖布丁喔!”蔡苇萱用力拍着她的肩膀,一
派女中豪杰的潇洒气魄。
    雨玫点了点头,她想自己是来到一个很亲切的地方了。
    放学的钟声一响起,蔡苇萱立刻跑来找她,“一起走吧!”
    蔡苇萱一路上谈笑风生,为她介绍念景高中的点点滴滴,直到雨玫忍不住问起,
“镇上有一家玫瑰旅馆,你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啊!那是石家开的旅馆。”
    “我……我路过一次,很漂亮耶!”她真心赞美。
    “的确是很漂亮,石家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家,老板石河清就是镇长啊!他儿子石振
中是我们学校三年级的学生,成绩优秀得要命,早就保送上了台大企管系,够酷了吧?”
蔡苇萱如数家珍,把这些镇上的八卦全说了出来。
    “石振中……”雨玫默念看这一个名字,想起那天玫瑰园中看见的男孩,或许,这
就是他的名字吧?
    “那个石振中啊!总是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跟谁都不说话,看起来乱曳的!
    不过,说来也有点可怜,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所以,他老爸从来没有多看
他一眼,可能是这样才会让他这么孤僻吧!”
    “原来如此……”雨玫的心头酸酸的,不管怎样,这样的故事总是会让人难过。
    “有兴趣会会此君吗?等会儿你就看得到他了。”蔡苇萱故做神秘的道。
    两人谈话间已来到了学生活动中心,里面有好几十个社团办公室。
    “到啦!”蔡苇萱推开其中一扇门。
    雨玫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因为,她看见的不是厨房、不是穿着
围裙的女孩,而是……贻拳道场和一群高声呐喊的男孩!
    “我们……没走错吗?”雨玫困惑地问。
    “没错!因为我们烹饪社刚刚成立,学校还没有拨场地给我们,现在只好和贻拳道
社一起共患难啦!”蔡苇萱有点不屑地对那些男孩看了一眼。
    ‘啊?”贻拳道社和烹饪社合而为一?多荒谬又多古怪啊!
    “没办法啦,凑合着用吧!反正下学期我们就会有自己的社团办公室了。”蔡苇萱
率先走进大门,没引起什么注意,看来那些男孩也早已习惯了。
    雨玫突然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但此刻她想要退却也来不及,只好往前走。
    蔡苇萱带她走到一道屏风之后,原来那儿就是烹饪社的地盘,大约只有半个教室大
而已,比起贻拳道社宽广的场地,这儿根本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蔡苇萱为她—一介绍,果然,各种烹调的器具都很齐全。
    雨玫点了点头,不禁由衷的佩服,“你真了不起,争取到这么多!”
    蔡苇萱也颇感自豪,“我是立定志向要做女强人的嘛!”
    这时,屏风外又传来阵阵呐喊声,让蔡苇萱不禁皱起眉头,“真是一群野兽,受不
了他们!对了,让你看看那个石振中,此君乃念景高中之大树,不过,没有人能爬上去
就是了。”
    雨玫被她的这种说法逗笑了,眼睛从屏风的细缝看出去,在三、四十个大男孩之中,
经由蔡苇萱的指点,她终于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真的!真的就是他——那个玫瑰园中的男孩,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贻拳道服,双手抱
胸站在一旁,依旧是那样冷冽的眼神、那样淡漠的表情,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
    不晓得他还认不认得她?那天他送她的玫瑰,她还做成了干燥花呢!虽然也不明白
为什么,但雨玫就是想为那一大留下一些记忆。
    突然,雨玫头抖了一下,因为,他好像也往她这儿看过来,害得她赶紧收回视线,
稳住那几乎失控的心跳。
    “看见了吧?这家伙曳毙了!三年级的学生都停课了,他根本不用来学校,只是来
练练拳而已,谁教他老早就保送上大学了,现在可乐得清闲呢!”
    “哦……”雨玫含糊的点点头,掩饰着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
    蔡苇萱又道:“还有一个家伙我也很看不顺眼,就是他们的社长,你看!就是在最
前头的那一个,他长得一脸呆样,叫做刘威,从小就跟我是死对头,现在更是势不两
立!”
    雨玫看到了,那是一个看来挺开朗、挺活泼的男孩子,不知怎么会跟蔡苇萱形同水
火呢?
    “啊!我们的社员到了,加上你、我一共有五个,真是个崭新的开始。”蔡苇萱蹦
蹦跳跳的跑出去迎接社员,充满了活力。
    望着那前来的三个女孩,雨玫心想,自己将会很喜欢蔡苇萱,也会很喜欢这个社团,
这的确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哇!快烤焦了。”
    “救命啊!我这儿失火了!”
    一阵一阵的求救声,不断自烹饪社中响起,雨玫很快发现,自己和蔡苇萱是最有
“常识”的两人,另外那三个女孩根本一点烹饪的基础都没有。
    灾情惨重,她只得尽力挽救差点全军复没的“成品”。
    蔡苇萱抹着汗,苦笑道:“雨玫,你的技术不赖喔!看来副社长的人选非你莫属
了。”
    雨玫很难推辞,只好也苦笑着回说:“你太客气了。”
    好不容易一场混战下来,她们成功的做出焦糖布丁、蓝莓果茶和山楂蛋糕,而且分
量还颇壮观的,看来非要带一大堆回家不可了。
    “好香!”大伙儿不约而同的说。
    但雨玫却皱了皱鼻子,“我好象闻到一种怪味道,臭臭的耶!”
    蔡苇萱脱掉围裙,一脸就要抓狂的样子,“可恶!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刘威这家伙
还是给我当耳边风!”
    “社长!别冲动!”另三位女孩在她的后面尖叫,却难力挽狂澜。
    只见蔡苇萱一脚踢开屏风,对着贻拳道全体的社员大叫:“你们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把这些臭衣服堆在这里,教我们怎么呼吸?怎么活得下去?”
    雨玫歪着头一看,屏风前真的堆了如小山一般的道服,而且早已都不是白色的,而
是可怕的灰色、色和黑色!
    这……这简直就像垃圾山……长得恶心也就算了,还会发出阵阵的恶臭呢!
    那群男孩似乎都显得漠不关心,社长刘威则走出来,懒洋洋地说:“小姐,我们运
动流汗以后,衣服当然会臭啊!”
    “别跟我说废话!”蔡苇直指着他骂道:“你们就不会洗一洗吗?”
    “洗?明天还不是又臭了,太麻烦了。”刘威耸了耸肩,一副懒理她的可恶样。
    “你们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当猪,我是没啥意见!但是,不准你把臭衣服堆在这
里。”
    “是人是猪不用你管!要把衣服堆在哪里更不用你管。”刘威就故意想气她。
    “你以为我爱管吗?你这臭男生!”
    “你这恰查某!”
    看来这一切口角已经成对骂,势必不会有任何结论,雨玫摇了摇头,开始思索别的
解决方法。很快地,她注意到贻拳道社的社员,他们的眼光全都集中在某一点上——那
就是她们烹饪成的产品。
    啊!这应该就是打开大门的钥匙了吧!
    出面协调,这可不是她常会做的事,但情势所迫,她也该尽一份心力,毕竟,蔡苇
萱是在这所学校中第一个对她友善的人啊!
    雨玫鼓起莫大的勇气,拍了拍蔡苇萱的肩膀,“社长,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副社长,你要帮我一起骂啊?”蔡苇萱一脸兴奋的问道。
    雨玫怯怯地开了口,“不是啦!我是想……如果把我们做的东西分一点给他们吃,
或许……他们就有力气洗衣服,也可以顺便帮我们善后一下……”
    “什么?把我们辛苦做出来的美食丢给猪吃?”蔡苇萱火气十足的问。
    “拜托!就连猪也不会想吃你做的东西!”刘威立刻不怕死的反击。
    雨玫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该拿这两人怎么办才好,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对欢喜
冤家嘛!
    怎么办呢?这样争吵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的!
    就在这困窘、对立的时刻,发生了一件让众人张口结舌的事!原本站在一旁的石振
中,双手抱着胸走了出来,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忽略的压力。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路,似乎对他有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崇敬,又有一种遥
不可及的距离。
    他用炯炯有神的双眼看过每个人,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然后,他张开双唇,只
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没有人说话,看着他伸手拿起一块蛋糕,放入口中。
    雨玫的心跳立即加快了,他这算是在……帮她吗?还是,他本来就有此意?
    事态已经很明显了,刘威身吸一口气,咬牙做出决定,“好吧!既然前任社长都同
意了,我也就好男不跟恶女斗了!”
    所有跆拳道的社员一听,全都欢呼着蜂拥而上,立刻就搜刮光了桌上的布丁、蛋糕
和饮料,仿佛蝗虫过境般,稻谷瞬间成空。
    蔡苇萱眼看着大势已去,只能恨恨地扼腕道:“刘威,你说话可得给我算话,等会
儿叫这群猪把衣服洗了,还要帮我们把锅碗瓢盆清干净。”
    “小事一桩啦!”刘威一点也不落人后,忙着抓起布丁猛吃。
    运动过后的青春期男孩果真是全世界上最会吃的生物,没多久,桌上的食物就清洁
溜溜了,所幸烹饪社的社员们都已打包好自己的那一份,否则,还真是要欲哭无泪呢!
    饱食过后,刘威吆喝着弟兄们道;“干活啦!快点动作。”
    “是!”贻拳道的社员也还算“知耻”,既然吃了人家的,当然就乖乖地做事了。
    蔡苇萱转向雨玫道:“副社长,表现不错,虽然这结果有点让人吐血……”
    “抱歉,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她感到有一丝不安。
    “不会啦!其实,这群猪能尝到我们的手艺,也算是他们不枉为人了。”蔡苇萱心
胸宽大,很快就看开了这一切。
    雨玫点头,“可能……这样才能和他们和平共处吧!”
    夕阳西下,社团时间结束了,雨玫匆匆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和烹饪社员们一起离开
社团办公室。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跟随着她,但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隐约猜得
出,那是来自石振中的眼神。
    他还认得她吗?他还记得那一天的黄昏吗?但她什么也不敢乱猜。
    为何他要那样目送她呢?那原因更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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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次之后的三周内,烹饪社总共举办了五次活动,每次她们都得做三、四十人的
分量,才能喂饱那群饥饿的跆拳道社员。
    每次石振中都会出现,他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只负责指导学弟们,练完之后,就
默默拿起食物送进口中。
    雨玫从来不曾和他说过话,两人眼光时而退避、时而交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事实上,根本也没有任何人敢主动向他攀谈,石振中就像一尊雕像,受人崇敬,但
无法亲近。
    六月三十日,期末考试结束,明天就要开始放暑假了。
    看着同学们冲出教室,雨玫却慢慢的收抬着东西,她并不急着回家,每次在这种结
束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受,想要缓缓将校园再逛过一圈。
    高一就这样告别了,她也快满十七岁了,好快喔!
    她背着一点也不重的书包,脚步轻盈地走过池塘、花坛、操场和游泳池,最后,走
进了学生活动中心,她想再次看看烹饪社。
    或许是常常搬家的后遗症吧!让她总觉得有些事物很容易就要失去了,说不定下学
期她就不在这儿念书了,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和她最谈得来的蔡苇营。
    如果一定要走,她就悄悄地走吧!
    只不过,她有点挂意那个玫瑰的男孩——石振中。
    挂意什么呢?她在心中暗骂自己傻气,推开社团办公室的门,她发现门竟然没锁,
而且里面还有声音传出引?!
    抬头一看,跟前那个穿着道服的男孩,不正是她刚刚想着的人吗?
    石振中正专注练着拳,浑然不知有人走进,直到雨政身后的门关上了,他才转过身,
犀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是你?”
    他认得她?记得她?否则,他怎么会这样说呢?
    雨玫的心头突然莫名的慌张起来,她下意识地靠在门边,“抱歉…我打扰你了吗?”
    他的表情难以辨别,说不上高兴或是不高兴,“你来做什么?
    “我……学期结束了,我想来看看。”她不会说谎,只有坦白的回答。
    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研究什么,“你很奇怪。”
    啊??会吗?雨玫歪着头想了想,竟然没有一点迟疑,就直接问了出来,“那你呢?
你来做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反问他,“你把话再说一次!”
    呃……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雨玫自觉应该没有才是,于是,又审慎的再问了
一次,“你来做什么?”
    “哦?”他挑高了浓眉,“我想来就来。”
    “哦!”这是个很好的回答,她得学起来。
    他向她走近一步,“你叫做雨玫?”
    “是……是啊!”她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叫做石振中?”
    他再也掩不住惊讶的表情,“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我这样很不礼貌吗?还是我该叫你学长?’她突然想到,不管是烹饪社或
跆拳道社,几乎没有人敢和他对话,难怪他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可是,为何一向胆小安静的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对他开口?说起来,她自己反而该
是最惊讶的人呢!
    他微笑了,摇摇头,一副懒得辩论的模样,“随你。”
    她脸颊微红,自觉像个小孩子,“对了,这个……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还给你。”
    她从书包拿出那条大手帕,就是上次他为她包扎时的浅蓝色手帕,她已经洗干净,
放在书包里也好多天了,一直不敢拿出来还给他。
    石振中伸手接过去,望着那条手帕许久,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学长,我先走了,再见。”跟他在一起乱不自在的,雨玫只想逃开他。
    “等等。”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就这么离去。
    只有雨玫瞬间僵住了,他厚实的手掌好大、好热,她相信自己的肩膀一定会留下烙
印,“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到玫瑰园来打工?”他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一些些犹豫。
    “打工?”她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我们缺一名暑期工读生,你会烹饪,应该很适合。”
    “可是……可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你才要升高二而已,功课也不重,不然,这两个月你想做什么呢?”
    这话也有道理,暑假如此漫长,她一点计划也没有,或许到玫瑰园打工会很愉快、
很充实,但在那儿却会碰见他?她怀疑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呼吸……
    “我得问问我爸妈。”她咬了下唇好几次,终于勉强提出一个理由。
    “那是当然!如果你爸妈同意,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就说找季总管,他会带你进入
情况的。”
    “哦!我考虑看看。”他的气势教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好先这么回答。
    他不再言语,松开了手,只是以深途难测的眼光定定的直望着她。
    “我……我先走了。”她难以迎视他的视线,转过身以小跑步离开。恍惚之中,她
却明白他那道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或许在那一刻,她已经察觉出了一些什么,微
妙的、难以言喻的、就快要发生的什么,但当时心慌意乱的她,却不再敢正视那一切……

    当晚,程家难得的全家人一起用餐。
    餐桌上,沈悠婷问起女儿,“雨玫,明天就要放暑假吧?”
    “嗯!”雨玫正喝着自己做的荷叶排骨汤。
    一旁才国一的程正扬叫道:“明天我要去夏令营了耶!”
    程伟至笑着换了摸儿子的头,“那雨玫呢?暑假想做什么?”
    “呃……”她放下碗,听见自己脱口而出道:“镇上有一家玫瑰园旅馆,他们在招
暑期工读生,我想……我想去那里打工,可以吗?”
    伟至和沈悠婷听了两人一惊,完全没想到文静的女儿会有这种计划,沈悠婷皱起眉
头,不是很赞同,“那会不会太累?放假就该好好去玩啊!”
    但程伟至开口道:“我赞成,你去那儿一定可以学到很多。”
    “老公!”沈悠婷转向丈夫。
    “孩子也长大了,难得有自己的意见,就让她去吧!”
    夫妻俩谈了又谈,最后总算做出结论,让雨玫去试试看,但要她答应,有任何不适
应的,就一定要立刻辞职。
    “我会加油的!”雨玫点了点头,又问:“爸,我们这次很快就搬家吗?”
    程伟至喝着女儿泡的蓝山咖啡,“不会的,这次我想永久住下来。”
    “真的?”雨玫和正扬一起问道,姐弟俩对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
    “我和妈妈都很喜欢这个小镇,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在这儿定居的。”
    “太好了!”雨玫和正扬连忙欢呼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可以一直待在烹外饪社,可以到玫瑰园去打工一整个暑假,而
且……而且可以再次看到石振中

    七月一日,暑假的第一天。
    雨玫穿着白色洋装,撑着阳伞走上了小山坡,往左边第一条路转进去,就是玫瑰园
旅馆的招牌了。
    这次她记得要按门铃,很快的,一个男服务生跑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
    雨玫把练习了好几次的台词背出来,没想到还算流利,我……是来应徽工读生的,
我想找季总管,麻烦你替我通传一下。
    “好的,请稍候。”
    过了五分钟左右,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老人向她走来,虽然有一头苍苍的白发,他
的眼中却闪着奕奕神采,一看就晓得是个很有智慧的长者。
    “你就是程雨玫?”季总管沉声问道。
    “呕!是的,”她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您知道我要来?”
    “少爷交代过我了,跟我来吧!”季总管招呼着她走进旅馆,院子仍是玫瑰、喷泉
和雕像,看来美得有如仙境。
    石振中特别交代过了?为什么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雨玫实在不懂。
    季总管—一为她介绍,并说明工作内容,“以后你每天早上八点来报到,五点下班。
中午休息一小时半,主要负责厨房部门,但是要支援客房部门,懂了吗?”
    “是,我懂。’”雨玫连忙牢记在心。
    “这就是厨房了,你会烹饪不是吗?大厨在那儿,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雨玫连忙应答,跑上前去。
    大厨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转过头来笑道:“嗨!小姑娘,
你会做什么,先帮我打蛋吧!”
    “好的。”要说别的她或许没什么信心,但提到烹饪,她可就兴致盎然了。于是,
雨玫飞快的穿上围裙,开始这有趣的工作。

                  ※               ※                 ※

    忙了三、四个钟头,总算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雨玫的厨艺让大厨阿山十分激赏,
特地为她做了—份海鲜饭,让她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小时的时间,下午就得到客房部门去帮书忙了,所以,雨玫决定给自己放个
小假。
    她走到后花园,那儿有一处玻璃温室,里头满是盛开的花朵。但大门深锁,她也不
敢擅闯,只有在树荫下坐看,迎着阵阵和风,慢慢闭上了眼睛。
    工作过后的休息是多么的轻松,夏日午后的时光是多么的悠闲,她很开心自己来到
这里打工,姓相信这将会是她日后美好的回忆。
    花香随风吹送:她不禁沉人一个安静的梦中。
    恍惚中,她看见了石振中,他站在玫瑰里,依旧穿着宽大的衬衫、让风吹起他的衣
袖,一双发亮的眼晴则直视着她。
    她始终有点害怕他的视线,这让她紧张地清醒了。
    一阵开眼,还是看到那锐利的视线,怎么她还在作梦?她眨了眨眼,不!不是梦,
这是真的!
    石振中就站在她面前,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凝视
的意味探究着她。
    她急忙坐起身,慌乱地拨了拨头发,“呃……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我没偷懒
喔!”
    天,她在说什么?她真是个傻瓜,但她就是这样直觉地说了出来。
    石振中愣了一秒钟,随即大笑起来,“哈哈……”
    啊,她又惹得他笑了,她真的这么好笑吗?为何他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表情变化,
和她独处时却时常爆出大笑呢?
    “咳,学长,你笑够了吧?”她脸都红了,他也该寄予一些同情给她吧!
    他总算停住了笑,“你真是个好笑的女孩。”
    “哦……谢谢!”她应该把这当作赞美吗?
    他继续凝视着她:“你……穿上了玫瑰园的制服。”
    她低头看着自己粉红色的围裙,上面绣着朵朵玫瑰的图案,煞是可爱,“是啊!我
出来打工嘛!”
    他不再出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似乎觉得很有趣。
    “我坐在这里休息,应该……没犯法吧!”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几步,低头望着她,一副居高临下的观赏她。
    这是什么意思?怪可怕的!雨玫抬高头望着他,忍不住往后退缩了一点,感觉背靠
着大榕树,全身都快变成树皮了。
    “过来,”他弯下身,拉起她的手,没有让她闪躲的机会。
    “啊,做什么?”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人就被他拉着往前走,等她终于能停
下来,发现他们就站在温室前,而他拿出了钥匙打开门。
    他……他要带她进温室吗?为什么?
    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问,他打开了门,拉着她走进温室,于是,一片彩色缤纷的景
象盛开在她的跟前。
    雨玫所有的言语都只能化作一声,“哇……”
    玫瑰、水仙,丁香、百合、主花、金香、风信子……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都聚集在这玻璃窗围绕的温室中。
    石振中静静的望着她,“你的眼睛快掉下来了。,雨玫转向他,忍不住嘟起了嘴抗
议,“哪有?”
    “眼睛睁得那么大,真的快掉下来了。”他还是嘲弄着她。
    他真的很爱取笑她,为什么呢?她真有这么好笑吗?雨玫在心中暗忖。
    “坐。”他拉着她走判一处凉亭,随后便放开了手。
    她这才发现,刚刚他竟然—直握看她的手!天!这……这实在很怪,不是吗?
    不过,她乖乖的在白色雕花的铁椅上坐下,继续望着四周美不胜收的花朵。
    石振中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只是默默的看看她,仿佛怎么也不会看腻似的。
    在惊叹与感动之后,她总算回过神来,发现他的眼光非常奇妙、让她不禁开口问:
“请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也不回答,也不停止凝视她。
    “学长!”她越发觉到不安了。
    他终于发出声音,“你有一张有趣的脸。”
    “有趣?”这是什么形容词啊,她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可爱的呀!即使不
是美如天仙,也是一朵纯情小花吧!
    看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又笑了,“真的很有趣、表情变化之丰富,是我见过的人
之中最厉害的。”
    唉……这种“厉害”有什么好夸赞的。
    雨玫垂下了肩膀,听着他低沉的笑声,在心中暗忖:罢了,如果她的脸还能让人
“开心”,也算是功德元量了。
    “每天中午,你都可以到这儿来用餐。”他宣布道,仿佛颁发了一道圣旨似的。
    “哦……好。”她个人是很愿意的,而且也没有办法拒绝。
    两人的目光陡然交会,他继续凝视着她,她虽想回避,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心跳狂乱、呼吸困难的毛病?她还年轻啊!身
体这么快就不行了吗?
    “你竟敢看我?”很少人敢这样直视他的。
    “为……为什么……不敢?”她问得结结巴巴的。
    他并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很好、很好。”
    他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雨玫突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在他探究的目
光之中,她就像一只无知的小绵羊。
    “别怪我没提醒你,己经一点二十五分了。”他突然举起手表道,“糟糕!我得赶
快回去了,明天见。”她猛然清醒,低喊着推开椅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她那副慌张的模祥,让他更觉得好玩,目送着这小了头蹦蹦跳跳的离去、玫瑰园里
也许降临了一位小天使吧?他这么想看。
    既然是他发现的,那么,她就应该是他的,不是吗?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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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打工下来,雨玫已经习惯了玫瑰园里的一切,各项工作也步上轨道,只不过,
她常常会被石振中吓到而已。
    漫长的暑假中,他似乎总是无事可做,不是在泳池里游泳,就是在网球场打球,再
不然就是在书房里看书。
    而另外他会出现的地方,就是——有她在的地方。
    无论在厨房、餐厅、客房、花园、温室,她每天总要偶遇到他好多次。
    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的睑真的这样有趣?让他看了就想笑吗?
    大厨阿山忍不住说话了,“少爷最近挺活泼的,看到雨玫就笑耶!”
    季总管也发表了意见,“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十八年来,他从来不曾发生过这种
现象。”
    “哦!是吗?”雨玫一边摆饰着花瓶,一边觉得自己都快笑不出来了,要是她告诉
他们原因,一定会被大大取笑的。
    这是下午四点,玫瑰园里的休闲时间,阿山端起雨玫泡的苹果花茶,细细啜饮了一
口,“少爷只对那只狗强尼有过这样的笑容。”
    狗?她长得像那只猎犬吗?雨玫的身子不禁僵硬了一下。
    季总管品尝着雨玫做的乳酪蛋糕,沉吟了片刻,“还有,以前少爷养过乌龟,那时
他也比较开朗。”
    乌龟?那种连翻身都不会的动物?哇!她好像越来越惨了……雨玫在心中悲泣。
    “少爷究竟把雨玫当成什么了呢?”阿山和季总管怎么想都想不透。
    话题中的男主角此时出现了,石振中走下大厅的楼梯,眼光扫射过餐厅内的三人。
    “你!”他指着雨玫。
    “我?”咦?她惹到他了吗?
    “泡茶过来,在书房里,有客人。”他丢下这句话后,旋即转身离去。
    这……这是什么态度?向来没有脾气的雨玫也忍不住火大起来。
    “快去啊!少爷在叫你了。”阿山喊着。
    “就把这壶茶送过去,这里有干净的杯子,一起送过去。”季总管甚至帮她打理好
一切,直接放到她的双手上。
    “为什么?”她嘟起嘴,觉得自己委屈透了。
    “少爷指名的,你非去不可。”
    这种回答,只让雨玫的心中更觉不悦,她抱着一肚子气端茶上楼。
    推开书房的门,她看见室内坐着四名男孩,除了石振中之外,还有三位她不认识的
男孩,但看来都有某种雷同的气质,就是都高傲得不得了。
    石振中坐在书桌后面,也就是音响的旁边,他刚刚放了一张唱片,那是舒伯特作曲
的《野玫瑰》。
    “把茶放在这儿。”他望住她,眼里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含义。
    雨玫照做了,轻声道:“请慢用。”
    在她的观念中,工读生毕竟还是要有一点职业道德,即使她有满腔的不满,也不能
影响到服务品质。
    当她转身要走,一名穿着条纹休闲衫的男孩站了起来,“好可爱的服务生,我以前
没看过你耶!你叫什么名字?”
    “我?”她愣了一下,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我叫程雨玫,
我是新来的工读生。”
    “哦!难怪我没见过你,”另一名头发染成褐色的男孩也站了起来,“振中都没告
诉我们,玫瑰园来了个小天使。”
    最后一个身材像拳击手的男孩也走上前来,“嗯,雨玫,是雨中的玫瑰吗?”
    “是……是的。”她傻傻地点头。
    这三个男孩就这样围绕着她,喝了她泡的苹果花茶,纷纷称赞她的手巧。
    “是你自己泡的?到底怎么泡的?”
    “你还会做菜?”
    “你是念景高中的学生吧?要升几年级了?”
    面对这些陌生的男孩,雨玫不禁心慌起来,但她心想,这些是石振中的客人,她也
不能不乖乖的回答,总要留点面子给他才对啊!
    可是……那石振中到底是怎么搞的嘛?他一个人闷坐在那儿,也不过来帮她解围?
    谈话之中,雨玫才知道他们是石振中的表兄弟,三个人都是大学生了,暑假中到玫
瑰园旅馆来拜访。
    被三名这样出色的男人包围,雨玫虽然紧张,倒也不觉得是酷刑,只是,看到石振
中那张臭脸、那双冷眼,盯得她不禁头皮发麻起来。
    终放,石振中发飙了,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够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石家三位表兄弟一愣,接着露出会意的微笑。
    “哈!我就说,振中最近果然不对劲。”
    “原来真的是为了这个啊!”
    “其实算是晚了点,我可是从小学就开始……”
    “快滚!”石振中又大喊。
    三位表兄弟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哈哈大笑,他们对雨玫挤眉弄眼了一番之后,才一
个接一个地走出房门。
    雨玫看情况不对劲,也跟着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石振中的手。
    他关上了门,将她转过身.双眼瞪着她,眼中好像闪着两簇冷冷的火焰。
    “学长,我该下班了……”她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害怕此刻的他。
    “你和他们谈得挺愉快的嘛!”他的眉毛挑高,嘴唇紧抿。
    “他们是你的客人,人家问话我当然要回答啊!”
    她后退几步,他就跟着逼近几步,最后,她背靠着墙壁,站在落地窗旁,踩在玫瑰
图案的地毯上,已经无处可逃了。
    “回答就回答,谁教你还笑得那么开心?”他的双手抵在她身侧的墙上,形成了对
她的牢笼。
    “我想……微笑是基本礼貌,请你直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她
真的迷惘极了,难道在他眼中,她什么都做不好吗?
    他瞪着她,仿佛想要看穿她似的,而后他对自己叹了一口气仿佛放弃了什么一样,
“谁教你要这样突然出现?你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啊?”不懂!不懂!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雨玫听得一脸雾水。
    夕阳馀晖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有种说不上的情愫,让她不禁睁大了服、微张着
唇,感觉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就要发生。
    突然,他拉起窗帘,将两人包围住,低下头,封住了她诧异的嘴唇。
    不……不会吧?这世界是怎么了?时针停了吗?地球不动了吗?否则他怎么会吻她?
而她又怎么会让他吻呢?
    丝质印花的窗帘之中,像是一个小小天地,晚霞的温暖透了进来,晚风的清凉飘了
过来,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最深刻、最直接的感觉,便是这初吻……
    她,程雨玫,一个即将满十七岁的女孩,在玫瑰旅馆的书房的窗帘中,和自己的初
吻相遇了……
    这吻是这样的——
    她背靠着墙壁,前面是他温热的胸膛,背后是微凉的玻璃窗,从头到脚笼罩在玫瑰
花纹的窗帘中,而她唯一的知觉——只有他的双唇。
    她应该是生气的、不悦的,因为,他的身体好僵硬、好紧绷,但他的双唇却是如此
的温柔。如此的缠绵,他细细拂过、缓缓舔过,仿佛在品尝着世上最上等的冰淇淋,舍
不得一口吃完,却要慢慢感受这股甜滋味。
    雨玫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虽然她在颤抖、她在脸红、她在喘息,但她更清楚地感
觉到自己正在融化着。
    当他结束了这个吻,他们的视线交会,两人都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深深的震撼。
    “为……为什么?”她怯怯地问。
    “是你不好!”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这么说:“那天傍晚,谁教你擅自闯进玫瑰园来?
谁教你搬到这个小镇来?谁教你一天到晚都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是在指控她什么呢?雨玫一脸的无辜,“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
你要我来这儿打工的啊!
    “我不管!”他将她拥紧,让她的小脸紧贴在他胸前,“你是我发现的,你就是我
的。你不可以说不要,因为我就是要——你!”
    “我又不是小狗或小猫……”她完全搞不懂他的思考模式,她只觉得他热切得让她
感到虚软无力。
    他捧起她的小脸,凝望着她的大眼,“你不是小狗,也不是小猫,你是一个最奇怪
的女孩,从来没有人敢像你一样对我说话,没有人会惹得我大笑,没有人有你这样的大
眼睛。
    当你站在玫瑰园中,我就像看见了天使降临一样,而且,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
你注定是我的。”
    这……这话一点道理也没有!可是……可是他的眼睛那么深邃、那么专注,让她的
心一点一滴被说服了……
    “学长,我……我不知道……”她摇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怜样。
    “别叫我学长,喊我的名字。”他立刻下令。
    名字?这……这多奇怪,她才喊不出口呢!
    “快啊!”他抚着她的唇,那热力直达她的心口。
    不行了,这样的视线、这样的抚摸,都让她腿软了,她就要站不住了。
    发觉她的身子不断往下滑,他也跟着别腰下去,抱起她放在他的大腿上,决心要让
她成为他的。
    “不要这样……”她突然察觉自己被他环抱着、囚禁着,这让她心慌起来,想逃开
这玫瑰色的窗帘帷幕。
    “别想跑!”他将她固定在怀里,不许她东钻西窜。
    “学长,你别冲动,你别乱来……”她使力想推开他,但他全然不为所动。
    “喊我的名字,还有,说你是我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一脸平静地颁布命令,眼中却透露着无比的执着。
    “你……疯了吗?”她瞪大了眼睛。
    他听着却微笑了,“眼睛别睁那么大,我真的会替你担心,要是掉下来可就不好玩
了。”
    不…这一定是场噩梦!雨玫开始头疼起来,她真希望自己眨一眨眼就会清醒,但跟
前他坚持的表情没有改变,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被逼上绝路了。
    “哪……哪有这种事?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
    她扭动着身子。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回家。”他冷冷地威胁道。
    “你好霸道!我才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他堵住双唇,深深刻刻地亲着。吻着、怜着,若说他的语言只
有零分,他的亲吻有一百分,天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她又被吻得头晕不已,手脚发软了。
    “说不说?”他放开了她问。
    “我不说……”她嘟着嘴埋怨道:“你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他也恼火了,“你以为我喜欢吗?本来我一
个人过得好好的,现在不断要想到你、梦到你,你知道那有多烦、多累吗?我自己也不
想这样啊!”
    这人……这人表白感情的方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雨玫被他的气势压倒了,软软地说:“你……就别理我!”
    他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有一张我妈妈的相片,那是她少女
时代所拍的,背景是一片夕阳,她穿着白色的洋装,站在玫瑰园中,就像你那天出现的
情景一样。我从小看着这张照片长大,突然发现梦境变成真的时候,我自己也没办法,
我……”
    他说不下去了,而她则是说不出话了,怎么……怎么他竟是个有恋母情结的男孩?
她想起蔡苇萱说过。他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难道……他一直把妈妈和情人的形象结合
在一起,所以对她一见钟情?
    石振中继续述说下去,“可是,我以为你该是个文静、优雅、温柔的淑女,没想到
你说话那么有趣,表情又那么好笑,和我想像中在差太多了,我矛盾挣扎了好久,但我
骗不了自己,我就是喜欢你,唉!”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懊恼无比的神情。
    哪有人这样的?喜欢上她,却怨叹成这样?雨玫简直要被他打败了。
    “我……我跟你无法沟通,我要昏倒了……”她认输了.这样说行了吧?
    “不准昏倒、不准逃避,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行!”
    “我偏不说,你要怎样?”她也不如哪儿来的勇气,敢这样与他抗衡。
    “我就要这样!”他说着又吻上她,摆明了是要用这当逼供的法子。
    雨玫被他吻得晕陶陶的,嘴也肿了、心也醉了;虽然没有别的对象可以比较,但她
确定他是用心在吻着她的,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珍惜、被怜爱的感受……
    “到底说不说?”他放开她一点再问。
    “我没力气……”她全身软绵绵的,不由自主的倒在他胸前。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出她真是无力了,总算开恩道:“那……你点头或摇头就好
了。”
    她没回答,但点了头。
    “你……至少不讨厌我吧?”
    她又点了头,虽然他又怪又凶又无理,可是他不是坏人,她知道。
    “你……心里曾想过我吗?”
    她无法否认,红着脸点头了,就如同他对她出现在玫瑰园中念念难忘,她也同样忘
不了他站在玫瑰园中的情景。
    他满意了,手指抚上她的唇,“那么,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犹豫了,未来是多么难料,而且他们还这么年轻,“永远”岂是能说到就做到的
事?何况她还没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性情,又怎能保证这样的心情可以持续到永远?
    他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犹豫,立刻吻上她的唇,不让她深思下去,不让她想到摇头。
    啊……摇头或点头都没有用了,这吻又将两人淹没,又将两人席卷,年少的心一点
即燃,她能做的只有臣服于命运之中了……
    那天后,雨玫的工作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依然穿着粉红色的制服,依然要在厨房和
客房中奔忙,不同的是她的服务对象变成了石振中。
    她得做他的三餐,整理他的寝房,清洗他的衣物,伺侯他的每样需求。
    这摆明了就是拿她当他的丫头嘛!
    雨玫曾经困惑过、拒绝过、但季总管的反应只是耸耸肩,“反正也得有人去服务少
爷嘛!你去和别人去有什么不同?”
    大厨阿山甚至还说:“而且你去可以造福别人啊!因为大家都不想看见少爷那张臭
脸,你就为大家着想一下吧!”
    “这意思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雨玫叹息了。
    三人正在厨房里闲聊,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石振中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地狱不地狱的?”
    “啊?少爷!”季总管和阿山都叫一声,赶紧开溜的开溜,装忙的装忙。
    现场只剩下雨玫一人,她不得不转过身去,摇着手:“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要是让石振中知道他们三人谈话的内容,他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这是早上九点,石振中一脸昏沉,他昨晚熬夜熬得很晚。“不管你们在玩什么,给
我送早餐来,咖啡要特浓的。”
    “哦!是。”雨玫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等他一转身,才发现自己又将伺候他的工
作揽到了肩上,唉,傻瓜就是她。
    总之,他们是注定要纠缠下去的。
    每天,她总要和他斗斗嘴,让他大笑好几次;有时,他会没来由地默默看着她;有
时,则突然抱着她猛亲猛吻。
    她也说不上自己为何抗拒不了,好像自己很容易就沉溺在他的黑眸里,很简单就融
化在他的拥吻中。
    “大少爷,你的早餐送来了。”她推开房门,语气不怎么高兴。
    却看见石振中整个人倒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大少爷,你还没睡醒啊?”她走近了一点,看他好像疲倦极了。
    “我头痛……”他翻了个身,仅皱着眉头回答。
    她放下餐盘,关心地趋上前,“你怎么了?”
    “头痛得要命……”他叹息了一声。
    “真的?我帮你揉揉。”她向来心软,见到别人有病痛就无法不管,即使是这个有
臭脾气的大少爷,她也会发挥同情心的。
    就在她伸出手时,他突然“啥!”了一声,抓住她的双手,一个使力就将她拉到床
上,用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
    “啊!”雨玫一阵头晕,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被我抓到了,你逃不了的。”他的表情淘气极了,拉起被单将两人罩在其中。
    “你……你骗我?”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这么恶劣!
    “没错,我就是骗你,谁教你一脸傻傻呆呆的!”他得意地笑了。
    “你这人真讨厌!”她握起双拳打他,怎料他立刻以抓痒反击,两人在被单里又闹
又叫,就像孩子一般。
    “不要啦!”
    “我偏要!”
    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直到雨玫气喘不已,求饶道:“我不能呼吸了,别这样。”
    “不能呼吸?”他挑高浓眉,“我帮你做人工呼吸。”
    “哇!”她来不及闪躲,已经让他捧住睑颊,深深切切地吻上了双唇。
    来不及了,又是一个教人陷落的吻,冷气也减不了一丝丝热度,雨玫就是这样无助
地、脆弱地陷落下去,怎么也无法回到原地。
    吻吧,如果年少注定要轻狂,就让他们彼此记得这明亮的早晨!这白色的被单,他
们以青春写下这一吻的回忆。
    几天后,石振中的父亲石河清要回来了,这对玫瑰园旅馆上上下下都是件大事。
    季总管一早就将这消息告诉雨玫,“老爷要从台北回来了,大概傍晚会到。”
    “哦!”雨玫只是点个头,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而石振中那天的心情刚格外沉重,当她送午餐到游泳池畔时,他已经游了一整个早
上,此刻正戴着太阳眼镜坐在长椅上,看见雨玫便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
    “陪我一会儿,你是休息时间对吧?”他这么问。
    看着他只穿着泳裤,让她不免有些害羞,但他脱下了太阳眼镜,双眸又是那样无辜
诚恳,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在美丽的相思树下,她坐在他身旁,默默看着他用餐。
    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叉子,“你也知道,我爸要回来了,他大概半年才回来一次。”
    “半年?”雨玫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家庭啊?难怪会出石振中这样个性奇怪的孩子。
    “他只会回来几天而已,我根本就不想见他。”他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真是这样不在乎吗?雨玫觉得他只是耍个性罢了。
    “可是……”他咬了咬牙,“我怕他看见你。”
    “我?我只是工读生啊!”
    “你看看这个。”他从椅子下拿出一个木制的盘子,看来是个音乐盒。
    雨玫打开,一首老歌“Love Story”的旋律流泄而出,而盒子里的照片上,正是一
名白衣的少女,站在玫瑰绽放的庭园中,撑着一把白色阳伞,背后一片美丽的夕阳,却
比不上她脸上的微笑,有一种淡淡的迷人风采。
    “这是……你妈妈?”她立刻喜欢上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
    “要是我爸看见你,他一定曾以为你是我妈!”他握紧了拳头。
    “拜托,不会的啦!”她苦笑,对他这种担忧感到很无力。
    “会的,他一定会的!”他低吼起来,“你不知道我爸有多爱我妈,他为了她可以
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他根本就是在怪罪我的出生,他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你……你别这样说……”为了他眼中的哀伤,她也哀伤了起来。
    他猛然站了起来,握紧她的手,“答应我,你绝对不会离开我。”
    “我……呃……这个……”教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一步一步退后,他就一步一步前进,直到她踩了个空,发现自己即将跌落泳池,
“哇!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小心!”石振中伸出双臂,想要将她拉回岸边,但敌不过地心引力,这两人就这
样一起落人清凉的水中。
    完了!她不能呼吸,她一张口都是水,她会溺死在这蓝色的游泳池里!
    雨玫几乎要放弃了,但一双强壮的手臂将她抱起,很快浮出了水面,她开始剧烈的
咳嗽,感觉胸腔里都是水。
    “你还好吗?”石振中拍打着她的背部。
    “咳……咳……好难过……”她努力调整呼吸,总算恢复了一点。
    等她终放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贴往他赤裸的胸前,这让她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急
忙想推开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根本踩不到地,眼看又要落水了。
    “天啊!”她的惨叫还没喊完,就又被地挽回胸前。
    “你还想喝水吗?”他瞪着她问。
    “你……你带我上去啦!”她慌了,双手既不愿抱着他、却又不敢放开他。
    “不行,你得先对我保证,你不会离开我!”
    “你这是趁人之危……”她瞪大眼睛。
    “那又怎么样?”他毫不以为意的反问。
    “不要闹了……”她懊恼透了,“我怕,我真的怕!”
    看她皱着小脸,他反而笑了,“你真可爱,太可爱了。”
    “什么?”她正想继续多说几句,就让他堵住了双唇,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风吹过水面,带来一阵凉意,相思树上的黄色花朵.轻轻落下了几朵,那打在水面
细小的声音,不知怎地也传进她的耳中。
    在这一刻,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她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她永远不会离开一个如此
可爱又脆弱的他。虽然她很明白未来不可预料,人生峰迥路转,但她还是爱上了这样的
他,以全心全意的爱他,这是她青春的初恋。
    傍晚时分,雨玫站在玫瑰园中,手腕上挂着花篮,剪下一朵一朵盛开的玫瑰。
    天还是那样娇艳的颜色、七彩变化得让人目不转睛,这时,铁门突然开了,一辆黑
色宾士轿车驶进,季总管和服务生都上前去迎接。
    那……那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石河清吧!
    雨玫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看车门被打开,一名灰发的中年男子走下车,一身高级的
行头说明了他的尊贵,而那眼镜底下的深邃双眸,就如同石振中一样,有一种震撼人心
神的力量。
    这个人……就是石振中的父亲?她觉得,在感觉上是很相似,却又多了某种沧桑之
感。
    雨玫呆呆地望着他,然后,不如为何,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头来。
    依然是黄昏,依然是玫瑰园,依然是白衣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晚风中,石河清
拿下了眼镜,眨了眨眼,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热。
    一切就如同当年,他初次遇见他那终生的情人,那种感动在他心中永难消退。
    雨玫望着他,不懂他为何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而且,脸上还有那样奇妙的表情。
    就在石河清走到她面前之际,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传来,那是石振中的来到,他从窗
口看见了这一幕,立刻飞也似的赶到现场。
    石河清停下了脚步,看着儿子飞奔而至。半年不见,他心想,儿子似乎长大了不少,
但以往他从不曾主动靠近他,为何现在会这样突然出现呢?
    雨玫也是一脸莫名的神态,她猜不出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情况?
    石振中伸出双臂,猛然抱住了雨玫,对着父亲大喊:“她不是妈妈,你别搞错了,
她是我的!”
    石河清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这孩子找到他自己的情人了,而且也是这样一位玫
瑰园中的少女。
    于是,石河清微笑了,“是吗?你确定她是你的吗?”
    “当然”石振中将雨玫抱得死紧,“我绝对不会让你抢走她的!她跟妈妈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
    “我知道了。”石河清点点头,转向雨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都已经呆掉了,还能说出话来,可真算得上是奇迹,“我……叫程雨玫,我是这
儿的工读生。”
    “我儿子一定很难缠,你辛苦了。”
    “哪……哪里。”她不自觉就这么回答了。
    石河清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很有眼光,就和我一样,好好珍惜她吧。”
    石振中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父亲会是这样的反应。
    石河清又看了看远方的夕阳,发出一声感慨又欣慰的叹息,然后便转身走进大门。
    玫瑰园中只剩下石振中和雨玫,还有满天的彩霞,映照在两人年轻的脸庞上.晚风
轻轻扬起她的发梢。
    “放开我嘛!”雨玫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振中更收紧了双臂,“不!我不放。”
    “你……别这样好不好?有人在看呢!拜托。”她望过他的背后,发现季总管、大
厨阿山和好多服务生都在偷看他们呢!
    “我……我……”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叹息了,“我真的不能放开你,我是第一次
这么想要一个人,你懂吗?”
    “你……你……”她口吃了、结巴了、说不出话来了。
    “答应我,永远跟我在一起。”他靠着她的唇这么说着,然后,柔柔地吻上了她。
    就在众人面前,就在夕阳之中,他们的拥吻有如一幅最美的图画。
    恍惚中,雨玫好像还听到季总管说:“年轻真好!”
    大厨阿山也道;“让人羡慕极了……”
    所有人都点了头,发出一声长长的、沉沉的评语,“是啊!”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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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话般的日子,玫瑰园的时光,就如同溪水缓缓流过,不知不觉来到了八月底,雨
玫就快开学,而石振中也该准备上大学了。
    八月三十一日,季总管和大厨阿山准备了一场小小的欢送会,替雨玫这两个月来的
工作,画下一个美好的句点。
    欢送会上,有花果茶、鸡尾酒、苹果派、巧克力饼干、檬起司蛋糕、什锦海鲜披萨
-意大利面和杏仁奶油布丁,全都出自雨玫之手,让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欢送会还要你做东西给我们吃,真不好意思。”
    “可是,真的很好吃耶,雨玫以后可以来这儿当厨师了。”
    “哇!那阿山可要小心失业了。”
    大家又说又闹,雨玫都只是淡淡微笑,因为,她心底牵挂着另一个人。
    当天傍晚,她最后一次下班,石振中果然就在门口等着她。
    “上车。”他直接递给她一顶安全帽。
    她看着那辆黑色重型机车,有点犹豫害怕,但在他目光的催促中,她还是接了过来,
默默坐上后座。
    为什么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她也不懂,只是让自己深陷在这片情网中。
    “抱紧我。”他拉着她的手环住他的腰间。
    机车呼啸着,雨玫不得不照做,否则,她就要摔下车了。
    机车如风般的奔驰,不知过了多久,当机车终于停下,雨玫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
一片无际的大海,而天边的夕阳正灿烂。
    他扶她下了车,替她拿下安全帽,“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地方。”
    “好美……”她不禁低语。
    白色的沙滩,蓝色的海面,七彩的夕阳,只有他和她两人共赏,还有什么能比这更
美好?
    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出双排的足迹,这些日子来,她好像慢慢了解他了,他是一个
不善表达,或者该说表达方法很奇怪的人,但是,他确实是有心的、用情的,否则,她
不会如此深受感动。
    一波一波的浪花拍打在他们脚边,好温柔、好清凉、这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感觉上
有些事物就都要结束了,但又有些事物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他坐在白沙上,“你明天就要开学了。”
    她就坐在他身边,“嗯!”
    他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靠在他胸前,“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要好好记住。”
    “什么事?这么严肃……”她迷惑的望着他。
    “开学后,不准和男生说话超过三句以上,我会叫刘威好好的盯着你;还有,每天
都要打电话给我,向我报告一切行踪,每个周末都要到玫瑰园来,我会回来见你。”
    “你?你!”她傻住了,这是什么不平等条约啊!
    “我要牢牢的把你抓住,不准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个人真是的!动不动就要大发神威一番,雨玫刚才的一番浪漫心情都教他打坏了。
    向来文静的她,只敢在他面前吐舌、顶嘴,“你别想!我才不听你的话呢!你以为
你是谁啊?”
    看她转身跑开,他跟着她站起来,两人前后跑了没几步,他就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我抓到了,你别想跑。”
    他拦腰将她抱起,她整个人都腾空了,害得她惊呼:“讨厌!别这样。”
    “除非你答应我所有的要求,否则,我怎么也不放手!”
    他是执拗的、胁迫的,语气中含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先放我下来嘛!”她只得恳求。
    “说!”他贴在她颈后呼吸,“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是我的人。”
    海风呼呼的吹着,带来海洋那一端的气息,但什么都比不上他的体温炙人、他的语
气灼热,让她全身都因为这情火而发软了。
    “人家……人家说不出口……反正你也该知道的……”
    她往后一靠,无力地滑下他胸前。
    石振中却不肯放过她,双膝倒在柔软的沙上,将她像个洋娃娃般拥在腿上,“不管!
我就是要听。”
    “为什么?”她实在不懂他的坚持。
    “因为我怕!”他收紧双臂,“我怕会失去你,我总觉得我身边的一切都留不住,
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怕一眨眼你就会溜出我的世界!”
    天!霸气的他、自大的他,怎么会有一颗像孩子般脆弱的心呢?雨玫觉得自己的眼
泪都快跑出来了。
    在他忧郁、专注的凝视之下,她终于大声道出了心意,“我……喜欢你、爱你……
而且我是你的……”
    空气似乎凝结了,海风也仿佛停止吹拂,两人只看得见彼此,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
一切。
    石振中低吼一声,将她压在白沙上,两人翻滚着、叫闹着,身上沾了不少沙粒,最
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不要闹了!”她娇笑着打了他一拳。
    他将她的头发放到脑后,原本含笑的表情转为严肃,大手缓缓抚过她的脸颊。
    “你怎么了?”她被他看得都害羞了。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倾诉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这辈子我只
想爱你一个人,等我们都念完书,就住在玫瑰园里,每天喝下午条,生很多很多小孩,
围绕在我们身边玩耍。”
    听着他描绘的未来,她仿佛也看到那一幕,这让她的双眼起了薄雾,几乎就要落泪,
她只能眨眨眼,带着哽咽说:
    “好……我都听你的……”
    “雨玫,我的玫瑰……我的天使……”他叹息了,以所有的温柔吻上她的唇。
    这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沙滩上只有一对年少的情侣,对着大海、对着天空对着夕阳,
他们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诺言。
    开学后,念景高中因为两件不可思议的花边新闻而喧闹着。
    其一是贻拳道社长刘威和烹饪社长蔡苇萱的恋情,这一对冤家从小吵到大,如同水
火,无人能挡。
    没想到在暑假的某次海滨活动中,刘威奋勇救起溺水的蔡苇萱,还当仁不让地对她
施行人工呼吸,当蔡苇宣悠然清醒之刻,两人的反应竟是抱头痛哭,从此由恨生爱,如
胶似漆,再也不能分开。
    其二则是念景高中的孤僻王子和害羞公主的结合,更是让众人跌破眼镜。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三年来没说过几句话的石振中,竟会在周末放学时骑着重型机
车,前来迎接那个讲话好小声、好秀气的雨玫,而且还温柔地替她戴上安全帽,拉着她
的小手环在他的腰间,然后在引擎声中呼啸而去。
    才一个暑假而已,这世间的变化是天旋地转、难以预料啊!
    一下课,蔡苇萱牵起雨玫的手,神秘兮兮地带着她走到花园去。
    “我有话要问你。”蔡苇萱是这么说的。
    “什么事啊?”雨玫问着这位最知心的朋友。
    蔡苇萱笑得很暧昧,“才两个月不见,你是怎么爬上那棵大树的?”
    “大树?”雨玫一时还没听懂。
    “就是石振中那棵千年古树啊!我还以为他是怎样都屹立不倒的呢!”
    雨玫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我们没有怎样啊!我只是暑假到玫瑰去打工,所以,和
他熟悉了一点而已。”
    “少来!”蔡苇萱发出笑声,“学长对你的那种态度,谁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喜欢得
要命,拜托!这可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呢!你一定是用了什么美人计,对不对啊?”
    “哪……哪有?”雨玫的双颊泛红了。
    “说真的,我是为你高兴啦!虽然对象是那么不一样的人;但是看到你谈恋爱,我
就觉得挺幸福的耶!”
    雨玫微笑了,“那你呢?你自己不是也很幸福吗?”
    蔡苇萱一脸甜蜜娇羞,“你是说刘威那小子啊?没办法,我亲都让他亲了,所谓一
失足成千古恨嘛!”
    “是吗?口是心非!”
    “哎呀!你怎么讲得那么直啦?人家矜持一下都不行喔!”
    花园小径中,两位少女又笑又闹,这是她们青春的记忆。恋爱的滋味,有一天她们
老了,会细细回味起来的往日情怀。
    开学两周后,烹饪社开始了社团活动,这天下起了大雨,等一切结束以后,天都已
经黑了,她撑着伞慢慢走回家。
    九月的夜风冷冷的,她缩了缩肩膀,不由得想起石振中的胸膛,此刻若是能靠在他
身,不知会有多么温暖。
    但石振中已经上台北念书去了,她得自己坚强些,不能老是那么依赖地啊!
    只不过,在这样寂寞的雨夜,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幄!
    走进了小巷,雨玫看到一辆黑色重型机车,这让她诧异地睁大眼睛,难道是巧合吗?
这机车和石振中那辆一模一样呢!
    抬起头,她在街灯微亮的路上寻找,赫然发现有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树下,那不正是
她日夜思念的石振中吗?
    “振中,你怎么来了?”她跑上前,撑起伞为他遮雨。
    石振中站在那儿不知有多久了?雨水早已将他淋得湿透,他一抬起脸就满是水滴,
身上的衣物更是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雨玫,你回来了……”他伸出手,碰着了她的脸,他的手好冰、好冷。
    “天!你为什么在这儿淋雨?你会感冒的!”她忧心极了,从口袋中拿出手帕为他
擦脸,手帕很快就湿了,他的脸却还是操不干。
    “我在等你,我一定要见你一面。”他紧抓住她的手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学校里吗?”
    石振中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紧拥住她,尽管他全身都是湿冷的,他的体温却还是
那么火烫,让她不禁低低叹息。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前问。
    他还是不回答,双手在她背后轻抚,仿佛想确定她是真正的存在。
    白色的雨伞垂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天地,透明的雨水落在四周,将两人和
这世界隔离开来。
    雨玫不再多问,只是任他拥抱着、抚摸着,她明白他的心情需要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他有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不是吗?
    就这样,成串的雨滴掉下,打在树枝上、打在雨伞上,不知过了几分钟,他才放松
了她一些。
    “你还好吗?”她心疼地摸过他的眉、他的眼。
    “我……我绝对不要失去你!”他没头没脑地低吼。
    “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这儿啊!”她以微笑给他安慰。
    他的眉头紧皱,低低道出原因,“你听我说,今天我父亲打电话给我,他说玫瑰园
要卖给别人,因为,他的生意投资过大,周转不及,现在除了宣告破产,别无他法。”
    雨玫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这惊人的消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整个
世界都垮了下来呢?
    “玫瑰园要卖给别人?这……这样的话,季总管、大厨阿山他们……要上哪儿去呢?
还有,你和你父亲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他很想否定这个可能性,但却无能为力,“这都要由买主决定,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而且,我们势必要离开的……”
    “离开?你要去哪儿?”她抓紧他的衣袖。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会继续念书?我父亲病了,身为石家唯一的孩
子、我必须照顾他、挑起这一切的责任。”
    “天……”雨玫还是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两人陷入沉默,许久,雨玫从失落中恢复过来,握住他的双手,“我不知道自己能
帮你什么,可是……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我会等你的。”
    石振中张开了双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出声,终于猛地又将她拥住。
    只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让她明白一切,她忍住喉头的硬咽说:“你说过我是你的,
无论怎样,你都会让我成为你的,对不对?”
    他用力的点头,双臂更是收紧,几乎就要将她的细腰折断,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她
愿意,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
    “振中,你一定要坚强,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会等你来娶我,不管要多少
年,我都会等你……”
    雨欢这番话是打从肺腑发出的,尽管她还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但她相信这样的
感动、这样的深情,在她今生之中是再难寻觅、再难拥有了。
    他的唇在颤抖,诧异而泛红的双眸望着她,脸上的湿润已经不知是雨水或泪水,这
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落泪,因为他没有想到,她对他竟也是如此全部的付出,她爱他就
如同他爱她……
    “雨玫……”他深吸了几口气才道:“等我!有一天我会回来的,我会买回玫瑰园,
我会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将在玫瑰园组织一个幸福的家,你一定要相信我。”
    雨玫眨了眨眼,珍珠般的泪水随之滑落,“我相信。全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
    两个颤抖的身体抱着彼此,哽咽的声音藏在雨声之中,这是一幅雨夜的即景,年少
的写影,深印在两人的回忆之中。
    从那次之后,每次下雨的时候,就会让他们想起当年为爱而落下的泪水……
    依依不舍地告别之后,石振中骑着机车离开了,他连玫瑰园都还没回去,第一个就
来找雨玫,这时,该是他回家探望一切的时候了。
    雨玫默默挥着手,目送他的背影;眼中仍然盛满泪珠。
    走进了家门,沈悠婷看到女儿一身湿透,不禁叫道:“雨玫,你不是有带伞吗?怎
么还淋成这样?”
    正在打电动玩具的程正扬也转过头来,“姊,你怎么啦?
    你的眼睛红红的耶!”
    雨玫只是小小声地说:“雨……太大了……”
    是的,这雨太大了,大得打得她心疼、打得她茫然。
    “快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了。”沈悠婷叮嘱道。
    雨玫点了头,缓步走回房间,她洗了操,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但心神总是不宁,
脑中什么也不能思考。
    一个小时过后,沈悠婷前来敲门,“雨玫,爸爸回来了,该吃饭了。”
    “我不想吃……”她虚弱地说。
    这时,程伟至也走到女儿房门前,“雨玫,爸爸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如果你不想
吃饭没关系,出来一下,听爸爸宣布好消息啊!”
    一向乖巧的雨玫于是答应了,打开房门跟着父母走进饭厅。
    等大家都坐定了、程正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爸,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啊?”
    伟至一脸的心满意足,双手兴奋地摩擦着,“爸爸知道你们都不想搬家,所以,我
想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我们一直住在这小镇上。”
    这对雨玫原本曾是一件美好的事,但此刻,她脸上全无表情。
    程伟至继续说道:“爸爸原本都替一些大财团并购小公司、小工厂,这次,爸爸为
自已买了—个安居之所,你们猜那是什么?就是镇上最漂亮的玫瑰。”
    玫瑰园?!这三个字赫然刷白了画玫的脸色。
    “爸爸替某集团并吞了石家的企业,有工厂、有百货公司、有纺织业:现在石家必
须宣告破产,我的工作大功告成,而我要求的酬劳就是玫瑰园,他们也答应了,我们以
后可以经营旅馆,又可以当作一个永远的家了。”
    程伟至的话说到这儿,雨玫的双手己开始颤抖。
    沈悠婷和程正扬都齐声欢呼,“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必到处搬家了。”
    “玫瑰园耶!我上次路过一次,真的是好美好美。”
    相对于其他三入的兴高采烈,程雨玫是沉默得奇特。
    “雨玫,你怎么?你的脸色好苍白。”沈悠婷首先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
    “我……我头疼……”
    “一定是刚刚淋雨受了风寒,块进房去休息吧,”程伟至道。
    雨玫吃力地站起身,程伟至扶着她的手走进房里,并让她躺到床上,沈悠婷则忙着
去张罗热茶和毛巾。
    房里暂时只有父女两人,雨玫望住父亲问:“爸,我们……
    真的买下了玫瑰园吗,”“是啊!爸爸工作了这么久,也算积了一点钱、再加上这
次立大功、才有办法得到这家旅馆呢!”程伟至一脸慈蔼的笑容。
    雨玫明白,父亲是想给家人一个温暖的家,他的出发点并没有错,“但是……里面
住的那家人……该怎么办呢?”
    程伟至沉吟片刻,“这世界上有很多残酷的事,或许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了解的,
但这就是现实的人生,以后你就会懂了。”
    雨玫还能说什么呢?她该如何告诉父亲,她刚刚才经历了人生中最残酷的现实……
    沈悠婷走了进来,端着一盘姜茶,“快!趁热喝—点。”
    雨玫默默的接受父母的照顾,等他们终于离开后,她才拉起被子遮住脸庞,任那泪
水奔流而下,有如窗外那下了一夜的雨,似乎永远没有放晴的迹象。
    隔天是周六,适逢周休二日,雨玫一早就要出门。
    沈悠婷看女儿的脸色仍然苍白,不禁问:“外头还下着雨呢!你要去哪?”
    “我……我想出去散步。”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别勉强啊!”
    “我没事,真的。”
    如果今天不去,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她可能就要遗憾一辈子了……
    撑着白色的雨伞,穿着白色的洋装、白色的凉鞋,雨玫以当初遇见石振中的模样打
扮自己,因为,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次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走往玫瑰园的路上、雨滴不断飘进她眼里,不管她伸手抹了多少次,眼眶总是湿湿
的。
    想起那天她第一次发现玫瑰园,想起过去几个月来的种种,她只愿能一步一步走回
从前,不要走向未来!
    看到玫瑰园的招牌,她停下了脚步无法前进,因为,她看见大家都忙着、乱着,将
屋里的行李、家具一一搬上车。
    很显然的,这是一场离别的开始。
    季总管看到站在一旁的雨玫,不禁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买下玫魂园的人竟
然就是……唉!”
    他们都知道了!那么石振中也该知道了!雨玫紧咬住下唇,“对不起……”
    大厨阿山走了过来,“别这祥,我们都明白,你也是无能为力。”
    或许他们可以谅解,但是石振中却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请……告诉我振中在哪儿?”她擅抖的问。
    季总管沉思道:“一大早就没看见他的人影,我想可能是在温室里吧!”
    “谢谢……”雨玫深深地一鞠躬,“我不晓得该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
样,我……我很抱歉。”
    季总管拍了拍雨玫的肩膀,阿山则对她说:“我们不要紧,你快去看看少爷吧!”
    “谢谢!”雨玫点了头,转向温室的方向走去。
    温室的门没锁,她收了伞,悄悄地走进,就在中间小池子的地方,她看见了石振中
坐在长椅上,他双眼闭着,表情严肃,不知在沉思什么。
    她的心头一阵酸楚,含着哭意喊出他的名字,“振中……”
    他倏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教人看了都怵目惊心,因为那眼神是
如此悲愤、如此沉郁。
    雨玫几乎想回避那双眼,但她不能,她必须面对、她必须迎视。
    “你还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是喑哑的。
    雨玫可以想像,他昨晚一定是辗转难眠,就如同她昨晚以泪洗面的一样,他俩都渡
过了难熬的一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她试着说明自己的无辜。
    他冷哼了一声,“瞧你哭红了眼睛,说话还会发抖,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枝高超。”
    演技?她霎时了解到,他对她已经由爱生恨了。
    “不是,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他猛然站起身,逼近她的面前,“玫瑰园都要落入你父亲的手中,你还
能说这是一场误会?这件事你根本早已心里有数,你才会来到玫瑰园工作,你做间谍也
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当小偷?为什么还要偷走我的心?”这才是最令他难过的。
    她摇摇头,无法想像这样的控拆,只能泪眼朦胧的解释:
    “我不是……间谍,我也是到昨晚……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是小偷,我对你……
是真心的……”
    “不要再说了,”他怒极反笑,双手显住她的肩膀,“你还是这样无辜的表情、迷
离的眼神,我几乎又要上当了,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
    “振中……”她拉拉他的衣袖,泪水又如泉涌,“别这样对我,别这样残忍,难道
你都忘了昨晚你说过的话?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的……而我也会一直等你的……”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点了点头,“我没有忘记,我会回来的,但不是为了迎娶你,
而是为了报仇!我一定会要买回玫瑰园,我要把你父亲加诸在我们身上的,一一回报在
你们全家人的身上。”
    雨玫闻言惊骇的松开手,因为,她不再认识他了,这双眼中闪着怒焰、满心只有仇
恨的男孩,并不是她所认识的石振中。
    “你不是说真的,……你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对不对?”
    她搜寻着他的脸孔,但他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
    “我石振中以生命立誓,我一定会讨回公道,要回我该有的一切。”他额上的青筋
突起,颈上的喉结跳动,显示着他是在多么震怒的状态之下。
    雨玫退后了一步,泪水已然模糊视线,让她可以不要把他看得那么清楚,否则,她
的心会粉碎得更加彻底。
    “程雨玫!”他指着她,赌咒一样地说下去,“你听清楚,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们之间的帐要一一算清,到时你最好别想逃,因为,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
来,让你彻底后悔你对我所做过的每件事。”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哽咽让她无法发出声音,哀痛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而后,石振中大步离开了温室,走进那一片白蒙蒙的大雨中,她只能默默望着他离
去,仿佛灵魂中的某部分也跟着被他带走。
    她明白,从此以后,姐不再是一十完整的人了。
    这场悲剧里,没有罪人的角色,没有对错的责任,那唯一能被指控的,只有命运……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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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同样美丽的黄昏,同样盛开的玫瑰,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其中,晚风扬起她乌黑的长
发,彩霞映在她的双眸中,闪着一股迷蒙的色彩。
    就在此时,—辆黑色宾士车通过玫瑰的铁自,在旅馆大厅前停下。
    服务生立刻上前接应,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下车,低声交待了几句,服务生
便从车厢中取出了行李。
    这一幕应该是看在那名白衣女子的眼中,但她却仿佛出了神、离了魂,双眸望着山
的那一边,像是望着陈年的往事,而对不远处的情况视若无睹。
    “先生,请这边走。”服务生阿志提着行李招呼道。
    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原地,往玫瑰的方向看过去,将那满天的晚霞和白衣的女
子都收进眼帘,在他深邃如海的黑眸中,浮现了一种难言的忧伤。
    “先生?”阿志又喊了一声。
    “走吧!”那男子僵硬的转过头,举起脚步踏进大厅。
    守在柜台的小君一看客人进门,立即展开笑容,拿出旅客名册,“先主,您好,欢
迎光临玫瑰园,请您在这儿登记一下。”
    那名男子从口袋拿出一支钢笔,奋笔疾书下了个人资料,小君和阿志也因此看见了
他的大名-石振中。
    “石先生,您预订了贵宾套房,从六月一日到六月十一日对吗,”小君翻出预约名
册、查出了资料。
    石振中点了头,没有开口,他看来就是那种能少说一句就不会多说一字的人。”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上楼吧!“小君将钥匙交给阿志。
    “石先生,请跟我来。”阿志提着行李往二楼走去。
    在玫瑰园,时光的脚步仿佛极缓慢,典雅的装潢十年如一日,时光的痕迹只给它带
来怀旧的气氛,传奇的色彩。
    石振中默默打量着这一切,直到阿志带他走到二楼最大的房间,那些陈设也—如当
年,正是年少时某入的卧房兼书房。
    “先生,这儿就是您的房间.呃……行李放在这里可以吗?”阿志发觉这位客人正
以缅怀的眼光环视一切。
    石振中掏出一张钞票,放进阿志手中做为小费,“用餐的时间快到了吧?”
    阿志收下小费,殷勤的回答,“是的,六点整开始,到时您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
赏日落,现在白天时间比较长,日落可以看到七点左右呢!”
    石振中又点了头,视线已然转向窗外的夕阳。
    阿志觉得这位先生有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息,引发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但他还是鞠
了个躬,不敢多问什么。
    “有任何需要请通知柜台,祝您一切愉快。”
    阿志离开了房间,正要关上房门,却隐隐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声音是那么轻、那么
缓,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               ※                 ※

    傍晚六点整,石振中走进旅馆一楼左侧的餐厅。
    他选了落地窗旁的位子,用餐的客人并不多,一切安详而宁静,他可以细细欣赏这
日落时分的美景。
    然而,当他看着那花园的情景,眼中浮现些许的落寞。
    唯有观察力最细微的人才能发现,他的眼神是随着那名白衣女子而移动的。
    “先生,我可以为您点菜了吗?”服务生站在一旁问道。
    石振中这才把注意力转回菜单上,嘴角浮现一抹几乎看不到的笑,因为,他根本想
都不必想就可以决定,他相信大厨阿山的手艺。
    “我要主厨特餐。”
    “好的,请稍候。”服务生收走了菜单,走向厨房吩咐。
    石振中的眼光又移至窗外,夕阳余晖洒在玫瑰中,显得缤纷多彩,然而,什么也比
不上那位白衣女子能吸引他的视线。
    她拎着竹编的篮子,一朵一朵剪下玫瑰,有时望向天边,一望就是好久,仿佛出了
神一样。然后又回过神来,继续剪花的工作,脸上带着微微的失落。
    玫瑰园的天使,久违了,他在心中默默的低语。
    第一道菜上桌了,服务生是柜台的小君,因为人手不足,她机动性地前来帮忙。
    石振中拿起汤匙,喝下一口法式浓汤,还是那样香醇美味,和阿山十年前的火候完
全一样。
    “石先生,您还满意吗?”小君问道。
    “很满意。”他顿了一下,又状似若无其事地问:“花园里那位小姐是谁?她是你
们旅馆里的人吗?”
    “哦!那是我们小姐雨玫。自从老爷中风以后,小姐就负责管理旅馆里的大小事情,
每天黄昏她都会在花园里剪花的。”小君亲切的答道。
    “就她一个人管理这间旅馆?”
    “小姐还有一位弟弟,就是我们程正扬少爷,但少爷喜欢画画,整天都待在画室里
头,所以,小姐就一个人负责了。而且小姐还没结婚,当然也就没人可以帮她了。”小
君也不知为何,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道出了一切。
    “还没结婚?为什么?她看来很美,不是吗?”
    这位客人八成是对小姐有兴趣的!小君的内心一阵雀跃,忍不住想为小姐作媒,毕
竟像这样青年才俊的客人可不多见。
    “听说小姐十几岁的时候谈过恋爱,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交过男友。不过,现
在小姐也二十七岁了,我们旅馆经营的情况又不是很好,所以,我们都鼓励她去相亲,
看看能不能找个乘龙快婿,但小姐总是提不起兴趣,不晓得要到哪一天才能出现她的另
一半呢?”小君说着还叹了气,一副惋惜至极的模样。
    “是这样的吗?”石振中仿佛在对自己发问。
    这时,餐厅的大门被推开了,进门的人正是雨玫,她手中提着玫瑰花篮,微带疲倦
的眼光环视过四周,终于落在石振中身上。
    ‘啊!我们小姐来了,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小君心想这下机不可失,她非得好好
把握不可。
    石振中没有回答,只是以眼神投注在雨玫的身上。
    而雨玫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就要化成了雕像。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黄昏,让她又再次见到他呢?天!这是什么用意?这是
怎样的重逢?就在十年过后,她再也不存任何希望之时,昔日的旧梦却浮现眼前,瞬间
教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小君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小姐!”
    但小君立刻发现雨玫的脸色苍白,眼神惊慌,“小姐,你怎么了?”
    雨玫微微颤抖着,手中的篮子掉落在地,娇美的玫瑰散落于空中,—一跌落在她的
脚边。
    “小姐!”小君呼一声,“你没事吧?我来捡!”
    看小君蹲下收拾,雨玫才从混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跟着蹲下去说:“我……我来
就好!”
    “小姐,你小心一点,玫瑰上有刺!”
    小君才这样说着,雨玫就低喊了一声,因为,一根花刺已经戳进她的手指,让她皱
起了眉头。
    “你还是这么不小心。”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雨玫抬头一看,望进石振中的双眸,就在那一刻,
她领悟到了一点,他是回来找她的!那样灼热又冷酷的眼神,是她从来就没忘记过的!
    不顾雨玫和小君诧异的眼神,石振中半蹲下去,握起雨玫的手,将那受伤的手指含
进口中,吸吮出那根顽皮的花刺。
    雨玫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说:“放开我!”
    他向一旁吐出花刺,却又拿出手帕替她包扎,这情景一如当年,每个小动作都像是
历史重演。
    只不过,十年的光阴已经悄悄溜走,他变成了一个成熟稳健的男人,而她也不再是
当年那个小女孩。
    终于,他放开她的手,眼眸中闪着一抹促狭的光彩。
    而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说声,“谢谢……”
    一旁的小君端详着这一切,强烈的感觉到雨玫和这位客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们一
定不是今天才见面的,她非常确定!只是,他们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就不是她所
能想像的了。
    雨玫突兀地站了起来,“小君,抱歉,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
    小君愣了一下,急忙回答,“好的。”
    雨玫再次看了石振中一眼,那其中的热和冷让她不敢直视,虽然她知道这只显出自
已的懦弱,可她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转身就往门外奔去。
    她怕,她怕这个重逢,她更怕自己的心跳如雷!
    而石振中则望着伊人的背影,默默的站着目送,眼中仿佛若有所思。

                  ※               ※                 ※

    当晚,雨玫在左思右想之后,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间。
    她明白自己很傻,即使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该那样仓皇的离去,那简直就像
她打一开始就心虚、就认输了似的。
    当她走到柜台,小君立刻迎上前去,“小姐,你还好吧?
    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呢!”
    “我没事。”雨玫挤出坚强的微笑,“旅客纪录在哪儿?我想看一下。”
    “哦!在这儿。”小君取出一本黑色本子。
    雨玫一翻开纪录、很快就找到石振中的名字,那劲道十足的笔迹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上面的地址是台北市,他选择住在二楼的贵宾套房,那正是他以前的卧房和书房,
显然他是有意这么做的。
    究竟他这次回来,有什么用意呢?都过了十年,他还能做些什么呢?雨玫陷入了沉
思之中,对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觉。
    小君看雨玫一脸恍惚,不禁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阿?”
    “哦……我没事啊!”雨玫赶紧收回心神。
    “你认识这位石先生吗?”小君又问。
    “不!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雨玫笑得有些牵强。
    “哦!”小君点了点头,眼中还有疑惑。
    这时,柜台的服务铃响起,小君随手接起电话道:“您好,这里是服务台。”
    小君讲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对雨玫说:“那位石先生说他要一壶咖啡。”
    “是吗?”她想起他爱喝的蓝山咖啡,想都没想就说:“我来泡,等会儿我就送过
去。”
    “哦!好。”小君眨了眨眼,目送雨玫离去,她总觉得雨玫今天特别失魂落魄,虽
然猜不出真正的原因,但她相信一定是和那位石先生有关!

                  ※               ※                 ※

    “叩叩!”
    敲门的是一只白细的手,似乎有点犹疑、有点无力。
    雨玫端着拖盘,站在贵宾套房前,不时咬着下唇,或是皱着眉头,显示出她慌乱不
定的心情。
    门被打开了,她的脸蛋一红,因为,她看见了一幅有点限制级的画面——
    石振中刚刚沐浴过,穿着白色浴袍,只在腰间轻松的打了个结,露出他健壮结实的
胸膛,还有那微湿的黑色胸毛。
    他的肤色不像以往那样略带苍白,反而转为健康的古铜色,看来更有男人味了。
    雨玫后退了一步,不晓得该不该转身离去。
    他双眉一挑,对于她的出现有些讶异,发觉她脸红且退缩的样子,逗弄的微笑,
“怎么?你不是要送咖啡给我吗?”
    “呃……嗯!”她命令自己坚强下去,在旅馆里看见客人穿着随意,根本不算什么
大事,以前她也服务过这样的客人,何必介意呢?
    于是,她踏出脚步走进房里,在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他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那
种清凉而舒适的气息,让她有一种受到魅惑的感受。
    房里的音响传送着古典音乐,那是柴可夫斯基所作的《哈姆雷特幻想序曲》。
    哈姆雷特,王子复仇记,那么说来,他真是要回来复仇的吗?倘若他真是那位王子,
他会让自己的情人发疯坠河而死吗?
    雨玫的思绪一下飘得好远,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回来。
    将咖啡放在桌上时,她瞥见一台笔记型电脑和许多文件,看来他是个大忙人。
    送来咖啡,她是该走了,但她又犹疑着自己是否该开口问清他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空气有点闷人,石振中倒了一杯咖啡,先开口说话了,“蓝山咖啡,正是我最喜欢
的,你果然还记得。”
    雨玫的双手藏在背后,扭怩着不知如何回应。
    “好香。”石振中先闻过之后才喝了一口,对自己摇摇头说:“这十年来,我一直
找不到比这更好喝的咖啡,究竟是为什么呢?若要论材料、论品质,应该有更好、更上
等的,但我就是最爱喝你泡的咖啡,真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听着这话,她只是更加的忐忑不安,因为,她看得出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正燃烧着
一股熊熊的烈火。
    她的安静并不让他困扰,他也替她倒了一杯咖啡,送到她面前,“你也喝一杯吧!”
    雨玫摇头表示拒绝,但他没打算接受拒绝,“今晚还很长,喝杯咖啡会比较好。”
    今晚会很长?这是什么意思?雨玫更加不敢接过咖啡了。
    他却很坚持,拉出她藏在背后的右手,硬是要她照他的话做,但这么一来,他发现
她手指上的红肿,让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说!这怎么回事?”他说话的口气有如在审问犯人。
    “我……我一时不小心,烫到了手。”她回答得有些怯弱。
    “为什么这么红?难道你不知道要冲冷水吗?”他继续逼问。
    “我想先把咖啡送来……”
    她的话还没完,他已经放下咖啡,押着她走向浴室,里面的磁砖还是湿的,架子上
挂着他的衣物,似乎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你做什么?”她抬头问,眼里写满了慌张。
    “还用问吗?”他看来相当不悦,站在她背后握着她的手,打开了水龙头,以冷水
冲刷过她红肿的手指。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连忙道。
    “闭嘴!”他的声音是低吼的、难抑的,“你的手已经刺伤过,现在又烫伤了,你
到底在搞什么?”
    这……这是她的手啊!为什么他有资格这么生气呢?
    雨玫不敢说出她的想法,只有默默的任他处置。
    他就站在她身后,裸露的胸膛贴在她背上,隐约传来体热和心跳,而他的气息就在
她耳畔,仿佛以呼吸吻着她的肌肤。
    多么难以言喻的气氛、多么难以忽视的亲昵,她就快要不能自己了。
    “好了,可以了……”她的声音像在求饶。
    “再一会儿。”他的声音似乎也在忍耐着什么,坚持要继续下去。
    这样不知过了几分钟,两人的心跳都乱了,她忍不住在他怀中扭动起来,“真的可
以了。”
    她这动作无心造成了意外,因为,她一抬头往后仰,竟然就碰到了他低着头的脸,
两人的唇在一秒之间接触到了。
    雨玫吓着了,而他也是惊讶莫名,但当她想要退缩时,他却用力揽住了她的腰,为
这个突来的吻加深了强度,开始缠绵无尽的渴求。
    “不……”她根本无力抗议,因为,他已经不再让她发出声音。
    久违了,这火热的感觉啊!
    沉淀已久的回忆缓缓的苏醒过来,这吻和被吻的滋味,还是那样的醇厚、那样的诱
惑,雨玫不禁为之昏沉了,她只能放任自己陷落到底。
    他将她柔软的娇躯紧贴在胸前,仿佛拥抱着心爱的宝物一般,唯恐她会随时消失。
而为了证明她的存在,他必须以双唇不断探索、不停吸吮,才能相信她此刻真的在他怀
里,而不只是他的梦想而已。
    “当当!”墙上的大钟敲起整点响声,他们才恍如梦醒一般,轻轻分开了双唇,但
眼神却还不能移开,紧紧纠缠着彼此的表情。
    “为什么?”她呐呐地问。
    “你本来就是我的。”他回答得很低、很轻,却很坚定。
    “可是……可是……”当初他们是以那样的方式分开的,他一定还恨着她,怎么还
会对她有这样的占有欲?或者,他对她本来就只有占有欲而已?
    他没有回应她的疑问,检视过她的手指,“好了,以后不准再这样虐待自己,听到
了没?”
    他这话究竟是关心或命令?雨玫实在分不清楚。
    两人走出浴室,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直接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空气中有着说
不上来的僵硬氛围。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得傻傻的,却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撇了撇嘴,“这儿不是旅馆吗?我是客人啊!”
    “我不是这意思,”她暗骂自己笨,又道:“我……我是说,你回来镇上做什么?
不会是来度假的吧?”
    她望了望桌上的文件和电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有度假的心情。
    他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不过是回来重温旧梦罢了,看看以前的房子,欣赏一下
日落,还需要有什么理由吗?”
    “真的吗?”她还是不信,毕竟,他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的啊。
    “你该不会这样询问每位客人吧?”他反问。
    她咬了咬下唇,“不管怎么样,你是客人,我希望你住得愉快。”
    “如果真的愉快,或许我会长住,或许……我会一直不走。”他说得颇有深意。
    雨玫立刻感到一阵紧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问得太多,总之我是客人,想待多久都可以的,不是吗?”他浅笑。
    看来他是不打算说明了,雨玫无可奈何,只好放弃,“那么……晚安,我不打扰你
了。”
    看她要站起,他拉住她的手臂,“等等。”
    他的手心好热,让她就快要被烫伤,只得勉强以冷淡的口吻道:“还有什么需要我
服务的吗?”
    他投给她激赏的一眼,“你这脾气还是没变,很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玫瑰园的情况大不如前,你……曾经想过要卖掉它吗?”
    雨玫的脑中轰然响,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你想把它买回去?”
    “你们程家拥有它十年,结果弄得经营不善,或许交回石家的手中,会有新的契机
也不一定。”他说得很淡、很轻,仿佛只是闲聊。
    雨玫不是不明白他的立场.毕竟,这是他父亲曾拥有过的资产,又是他自小成长的
地方,他会想要回去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也爱这玫瑰园,她的父亲和弟弟也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如果将玫瑰园交回
给石振中,她又该如何照顾家人呢?
    “不,我不卖。”她说得十分坚定。
    他并不感到惊讶,“再说吧!时间还长,我很有耐心的。”
    “我说不就是不!”
    “我听到了,别激动.记住要沉着应战,懂吗?”他的嘴角藏着嘲笑之意。
    雨玫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坚强地转过身子,直接走出大门。
    但一关上门,她就倒在门外,身躯一阵虚软,再也无法克制的叹息出声。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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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仍是晴朗的六月夏日。
    雨玫从反复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只觉得头晕不已,睡眠似乎让她更加疲倦。
    忙了一早上,她一直没见到石振中的面,小君主动告诉她说:“有两位客人来找石
先生耶!他们在房里待了好久都没出来。”
    “哦!”雨玫轻轻应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午后时分,总算有一段空闲时间,她打开温室门锁,让满园花香缤纷围绕着她,这
是她心烦时最能放松自己的方法,就像被某种魔法召唤一样,她自然而然来到这片小天
地。
    坐在白色雕花的椅上,她深深叹息了一声,想起当年石振中就常常坐在这儿,和她
一块说话、笑闹,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她抱在腿上,默默的凝视着她。
    当初他们是多么的年少单纯,又是多么的甜蜜无忧。
    但人生是不能不向前走的,即使眼前就是离别的篇章,也要逐一上演。
    “唉!”怎么了?今天她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当这声音一响起,雨玫只是背脊一僵,不需回头就晓得那是石振中。
    “我明明锁了门的……”
    她的疑问还没说完,他就举起一串钥匙说:“玫瑰园每扇门的钥匙我都有,我保存
这些钥匙已有十年了。”
    看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她明白了当年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之深,而且,他早已决
定要扳回这一城。
    雨玫的双手握在椅上,僵硬得十指都发白了。
    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胸环顾四周,“你把这儿照顾得挺好,我该感谢你的。”
    “感谢?”为何他竟以这种主人的语气说话?雨玫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低下身,双眸直视着她,“今天早上,我的律师和会计师来见过我,经过我们的
研究,我已经查出玫瑰园的贷款情况,到这个月底为止,如果你还付不出款项,玫瑰园
就要让法院查封了,不是吗?”
    望着他冷冷的、深深的眼睛,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他蹲了下来,大手抚在她虚弱的膝盖上,以拇
指似有若无地逗弄着她。
    “你想怎样?”她不得不问,尽管她很想回避这个问题。
    他冷笑一声,“我还能怎样呢?不过就是想把玫瑰园买回来罢了。”
    “我说过我不卖的。”她试着装作坚强,但却不太成功。
    “你现在不卖给我,法院就要拿它去拍卖,到时我也一定会得标的,不过,你们一
家人就得搬出这里了。但是,如果你现在就卖给我,或许我们还有一些商量的空间。”
    “你有话就直说!”
    看出她眼中的怒意,他反而笑了,他觉得她生气起来好可爱。“你乖乖的将玫瑰园
交给我,那么,我就让你们全家人有个安身之所。”
    “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她不相信有如此便宜的交易。
    他的手粗鲁的在她的膝盖上抚摸,像在仔细检视着自己的所有物,“只有一个条件,
你必须是我的。”
    他要她是他的,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她的身或她的心?
    她开了口,微弱的声音几乎消失在空气中,“你……说清楚一点。”
    他凑近了她脸旁,低语道:“我要你当我的秘书、我的情妇、我的女仆。”
    雨玫倒吸了一口气,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你……
    你是故意针对我的?”
    “那还用说吗?”他的唇边带着残酷的笑意,“当年你是如何欺骗我、背叛我的,
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些感受我都要你—一体验。”
    尽管是威胁的话语,但那声音中藏着的悲伤,让她一听几乎就要落泪了,“你肯听
我解释吗?”
    “我不听!”他握住她的手腕,“我再也不愿相信任何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这
就是你教会我的一课。”
    既然如此,她还能如何呢?他已经把心门关上.她又找不到钥匙,两人之间只有隔
阂,只有隔阂啊!
    “给我时间考虑。”她勉强回答道。
    “我没什么耐心,今晚我就要答案。”他霍然站了起来,双手抵住她的肩。
    这样被他囚禁着,毫无逃脱可能,她只有坚强的抬起头,迎视他炙人的眼神,“今
晚……我会给你答案的。”
    “很好。”他低头在她额上一吻,一个很冷很冷的吻。
    就在这时,温室门口传来脚步声,石振中稍微离开了雨玫,两人一起望向那声音的
来源。
    那是程正扬——十年前的男孩,十年后的青年,正抱着画具走过来。
    “姊,你也在这儿啊?”他那微带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但在看见石振中时,又化
为了迷惑,“这位是?”
    “他是石先生,旅馆的客人。”雨玫轻描淡写地说,以恳求的眼神暗示石振中不要
说出实情。
    “哦!你好。”程正扬点了个头。
    石振中也颔首致意,“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直到石振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程正扬才又开口道:
    “姊,你的脸色不太好耶!”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她强打起精神。
    “今天我的精神倒是很好,我想在温室里作画。”程正扬拿出画具准备。
    “好啊!那我叫人把晚餐送来这里。”她望着弟弟,有种宠溺的心情,这些年来,
程正扬一直受病魔侵扰,只有作画能让他感到快乐。
    程正扬调着颜料,突然又道:“刚刚那位石先生怎么会到温室来?姊姊,你认识他
吗?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面熟。”
    “怎么会呢?他只是个客人啊!我是替他介绍一下玫瑰园而已。”雨玫不自在地笑
了几声,“我也是昨天才见到他的呢!”
    “哦!”程正扬点了点头,“对了,现在旅馆一切都还好吧?”
    “当然很好,你不用心,姊姊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辛苦你了。”程正扬皱起眉头,心中有微微的自责,因为他对旅馆管理一向没兴
趣,加上他的身体健康不佳,又只喜欢画画,所以,这份家业全都靠姊姊在支撑。
    “说什么客气话?”她摸摸弟弟的头,“我要去忙了,等会儿我叫人送饮料过来。”
    “嗯!谢谢姊姊。”程正扬恢复好心情,专注在要描绘的景物上。
    雨玫走远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弟弟,在心中对自己发誓。她一定要保护这个家。
    当晚,雨玫走进父亲的房里,程伟至已经睡了,几年前中风的他,现在只有偶尔清
醒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或发呆。
    雨玫在床边坐下,握着父亲的手,在黑暗中低语着,“爸,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没有选择了吗?”
    程伟至只是闭着眼睛,传来沉稳的呼吸。
    望着父亲苍老的脸庞,她明白自己将会如何抉择,她不可能放下父亲和弟弟不管,
她只有竭尽一切来保护他们。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就负起了所有的责任,她不得不坚强。
    只是,她还需要一些调适、一些准备,因此,她只能对着不会回答的父亲倾诉。
    “我会答应他的,我会的,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我只希望我可以不要
那么在乎他,不要那么容易被他伤害,因为,我还是爱着他……我没有办法忘记……那
年在玫瑰园……我和他初相见的第一面……”
    雨玫的声音已经硬咽,这些心事她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那只能是秘密啊!
    “但……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虽然我不能保有自己的心……至少我也要有一丝自
尊吧!”昏暗的房中,雨玫轻声诉说着她这十年来隐藏的心情。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才恍然惊醒,“天!我没有时间了,我得走了。”她赶
紧起身走出房,往二楼的贵宾房而去。
    从今以后,每当午夜时分,她就必须是他的情妇了。
    “叩叩!”她敲了门,发现门没锁,便主动进了房门。
    石振中站在窗前,身穿黑色睡袍,手中拿着一根烟,转过头来,“你终于来了。”
    “我我来告诉你我的决定。”
    “说吧!”他表现出不是很在乎的模样。
    雨玫双腿微微的发抖,“我答应你,我把玫瑰园卖给你,请让我们一家人继续留下
来。但是……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他眉头一挑,“你也有条件?”
    “是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请你务必答应我。在别人面前,我只是你的助理或
秘书,而不是你的……情妇,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协定。”
    “他们有那么傻吗?”
    “请你至少让我保留一点自尊。”她挺直了背。
    石振中吐出了一口白烟,“我尽量就是了。”
    “谢谢。”她的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有了初步结论之后,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
    “过来。”他终于开口了。
    雨玫的肩膀一顿,她明白此刻起他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再也没有抗拒的余地。
    于是,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双手交握在身后,低着头瞪着地板,怎么也开不了口。
    “习惯烟味吗?”他靠在她耳边。
    她诚恳地摇了摇头,她身边没有任何人抽烟。
    “从现在起,你就得习惯了。”
    她正觉得迷惑,他将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双手一伸,把她拥人怀中,“因为我的
吻会有烟味。”
    “你……”她才一抬头,就让他堵住了双唇。
    十年前,就在这窗边,他们付出了彼此的初吻。十年后,他再次以窗帘围住两人,
包裹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吻、只有他、只有她。
    她任他舔弄、吸吮到发昏、发热。他的唇舌如此急切,搜寻着她口中的甜蜜,简直
就像干渴数日的人,亟需一口清凉的甘泉。
    当他结束了这个吻,她的双唇已是又红又肿,她的眼神更是迷蒙恍惚。
    他捧起了她的小脸,压抑住一股怜惜的心情,反而冷笑道:“你这模样看起来似乎
是在重温旧梦?”
    他是故意羞辱她的!雨玫咬住了下唇,要自己收回满腔的温柔,“我该配合你的,
不是吗?”
    他黑色的眼眸越发深沉了,“你学得挺快,很好!”
    他松开了对她的箝制,拉开窗帘走到床边坐下,“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从现在
起,你就是我的了。”他宣布道。
    “我……我……”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陪他玩这场游戏。
    “脱下你的衣服。”他命令道。
    这样冰冷的语气、这样霸道的表情,她愣了足足半秒钟,才恢复过来,缓缓走上前,
双手解开了胸前第一个钮扣。
    “继续。”他面无表情的说。
    十年前的那段情对他来说,想必已毫无意义,只剩下执行复仇时的快感,但对她而
言,却无奈地还是那样容易引起涟漪,无论是在心头、或是在回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以虚弱的手指解开所有束缚,任那些遮蔽的衣物滑落脚边,
最后,她身上只剩下最贴身的女性内衣。
    “脱光。”他再次颁布命令。
    她咬着下唇,几乎就要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缓缓除去那轻薄的内衣,感觉到他如火
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就像在审视一件商品似的。
    “过来。”他的声音陡然有些沙哑。
    她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拉开床边的柜子,取出一个蓝色绒面的盒子,一打开,里面是成套的首饰。
    他亲自为她戴上项链、手链和脚链,那都是泪滴般的钻石所组成,看来熠熠发亮、
闪烁动人,但雨玫不觉得喜悦,她明白这只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
    “你是我的人,你得时时戴着这些,听到了役?”
    她无法出声,只能轻轻点头,回避着他饱含占有欲的眼神。
    此情此景,在石振中的脑海中,不知已经幻想过多少次了。
    他站远了一些看着她,对于她此刻的模样感到赞叹,但又不允许自己受到太大的影
响,他很快收敛了心神道:“现在,帮我脱衣。”
    她诧异地抬起头,以眼神询问着他是认真的吗?而他坚持的表情,让她不得不接受
这事实。
    比起刚才脱下自己的衣物,这项工作更让她紧张、羞涩,她只有低着头不看他,才
有可能慢慢为他宽衣。
    解开了睡袍的腰带,她发现他只穿了一件睡裤,当她为他褪下那条黑色睡裤,赫然
发现里面那件黑色的内裤,她的脸颊都要烧红了,但他执意要她完成工作,她只得闭上
眼睛、硬着头皮去做了。
    她不知自己碰到了什么,但那肯定是火烫的,让她低呼了一声收回双手。
    他的吸气声清晰可闻,大手一把拥住了她,两人赤裸的身体交贴在一起,瞬间就化
成心跳加速的感受。
    她把小脸埋在他的胸前,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房里只有床边的台灯,晕黄而暖昧,照在他们裸露的双肩上,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他的胸口起伏着,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松开了她一些,先坐到了床上,靠在
枕头前,试着镇定的下令,“情妇就该有情妇的样子,过来碰我、吻我,使出你所有诱
惑的本事。”
    诱惑?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根本就有如登天般困难!
    雨玫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在他的眼光督促下,慢慢走近了床边,在
他身旁坐下。
    他的大手一伸,将她抱上他的大腿,整个人贴在他怀中。
    “你……你要我怎么做?”她只得开口问。
    “你不会什么都不懂?”他以嘲弄的语气道:“别装纯洁了,你会什么方法,全都
用出来吧!”
    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难道他真不懂她这些年来的寂寞?雨玫忍住心中的阵痛,
“我……我知道了。”
    于是,她伸出迟疑的小手环住他的颈子,开始轻轻吻过他的脸,沿着他每一条曲线,
缓缓画出红唇的印记。
    她不懂如何取悦男人,她只懂如何温柔地呵护自己珍爱的一切,因此,她只能以这
样的心情吻着他。
    石振中叹息了,拉起她的手,要她触碰他的胸膛,渴求着更多的抚慰。
    雨玫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她的手指犹豫地画着小圈圈,殊不知那似有若无的触
摸,更会让男人饥渴若狂。
    “够了!”他终于低吼道,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到床上,整个人蓄势待发。
    “我做错了吗?”她单纯无邪地问。
    他冷笑一声,“不!你做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经验纯熟的!”
    “我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就让他封住了双唇,开始了一个热辣辣的长吻,而他的双手也没闲
着,上下游移在她窈窕的娇躯上。
    如此的亲昵是她难以想像的,因为,他竟然打算要吻过她身上的每一部分,不顾她
坚持紧闭的大腿,执意让两人最私密的地方紧贴在一起,摩擦出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奇
妙快感。
    “天……”她竟克制不住自己的低吟。
    “你喜欢这样,不是吗?”他唇边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对于自己能让她失控感到兴
奋极了。
    他怎能说得这么露骨?雨玫的脸颊早已通红,回避着他探究的眼神。
    “都不是小孩子了,还会脸红!”他捧住她的小脸,嘲笑她的羞怯。
    “你……”他真是有说不出的讨厌耶!
    他拉着她的小手,要她继续对他摸索,而他则含住她粉色的乳尖,以唇和手制造出
一波波的电流,直达她几乎无力承受的心脏。
    雨玫一手抓紧他的肩膀,一手抚摸过他的黑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还要吗?你还想要对不对?”他感觉得出她的身躯微微的颤抖,那原因绝不是抗
拒,而是来自喜悦。
    “我不知道……”她对这种快感实在是很陌生啊!
    “我们都知道,你本来就该在我怀中融化的……”他的大手来回的揉捏,把她那雪
白的肌肤都抚成了粉红的色泽。
    “够了……够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求饶的意味。
    “当然还不够!我要你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背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他的双手上下摸索起她的敏感地带,
他的双唇则调皮地舔弄她的耳后和颈项。
    雨玫一看到他古铜色的手掌,抚在自己白里透红的肌肤上,那奇妙而煽情的画面,
立刻让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根本连看都不敢着,但即使是闭上了眼睛,那强烈的感受还是阵阵传来。
    “你好热、好软,你感觉到了吗?”他在她耳畔低语。
    “别……别跟我说这种话……”她想拉开他的手,让他轻易拨开了,仿佛是为了处
罚她的躲避,他更亲密且深人地爱抚着她。
    这般火辣的刺激,教她不得不咬住自己的拇指,否则,她一定会发出那种让自己听
了更加脸红的呻吟……
    他转过她的脸,不让她咬住她的拇指,反而要她把唇贴在他耳上,“喊出来,我要
听到你喊出来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她根本不懂自己那虚弱的声音,只会让他更欲火难耐而已。
    她只是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得更剧烈了,他的呼吸也喘息得更火热了,当他终于
暂停这一切,她全身都软倒下去,以为他总算要放过她了。
    没想到,一看到她横陈的玉体、迷蒙的眼神、散落的黑发,他眼中的欲望炽烈勃发,
几乎就要烫伤了她,让她被看得万分紧张,不自主地退缩了一些。
    他就像只狂妄的野兽一般,以四肢向她爬行过来,她已经毫无退路了,睁大了双眼
问:“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他一把抓住她,带着点粗鲁地拉进怀中。
    “我……我还没准备好……”
    他不让她有机会闪躲,拉开她无力的大腿,缓慢但坚定地进入了她。
    “啊!”撕裂的疼痛直透心口,她无可自抑地咬住了他的肩头。
    石振中瞬时瞪大了双眼,仿佛这是他一生中最诧异的时分,他没有退出,但也不再
前进,只是拥抱着她虚弱而颤抖的娇躯。
    “你是第一次?”他的眼中写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雨玫没有力气回答,她全身都被那股疼痛给震住了,只能举起发抖的小手,轻轻捶
打在他胸前,要他放开她。
    “我不会放开你的!”他的口气还是那般强硬,但是,他的双手却变得无比温柔,
在她身上轻缓地抚慰,试着让她先放松下来。
    “痛……”她吃力地吐出了这个字,紧皱着秀气的眉,以眼神恳求他退出。
    “好了,不痛不痛,我亲一亲就不痛了……”他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上,像在哄小孩
一样低语着。
    “求你不要了……”她哽咽着哭诉。
    她的眼角溢出几滴泪水,他立刻为她吻干了,“乖!别哭,我会很温柔的,我不会
让你受伤的,相信我……”
    雨玫闭上眼睛,感受他春风一般的亲吻,那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当初他就是以
这样的珍爱、这样的呵护,让她沉浸其中而不愿醒来。
    一时之间,他们忘了仇恨、忘了委屈,又像是那对年少单纯的情侣了。
    如此幸福的时刻,不知过了多久,雨玫慢慢适应了他的存在,虽然疼痛依然,却不
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睁开眼,她看见他满头大汗,眼中强忍着想要抒发的欲望,就连抚摸她的大手都
有些发抖,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想要她想得发狂的男人。
    雨玫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灼热的汗水,反过来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他连说话都有点吃力,“我可以动一下吗?”
    她愣了一会见才听懂他的意思,双颊立刻染上娇羞的色彩,天!这教她该怎么回答
才好。
    见她犹豫的神色,他轻咬着她的耳朵:“我受不了了,再忍下去我会爆炸的!”
    雨玫把小手贴在他的胸前,确实感受到了他如雷的心跳,她只好低低地、细细地回
答道:“你……你轻一点……别太粗鲁……”
    听到这回答,他的双眉稍微松开了一些,拉起她柔嫩的大腿,开始缓慢的进出,尽
管欲望难耐,他仍然注意着她的反应,唯恐自己不小心伤害了她。
    雨玫不如该如何形容这感觉,她的体内仿佛有种空虚的需要,一定要由他来填满,
当他充满了她的时候,就让她半是疼痛、半是甜蜜,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他将她压在身下,双眼俯视着她,似乎要看清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和反应。
    “别……别这样看我……”她伸出双手,想遮住他火亮的眼眸。
    他却将她的双手拉开,大手抵在她的小手上,逼得他俩之间毫无遮蔽,让他更是看
得一清二楚。
    天!他真是……真是固执……又爱逼人……
    雨玫转过脸去,不愿泄漏自己的情绪,双唇更是紧紧的闭上,努力扼抑那教人脸红
的娇吟。
    “不准躲我!”他捧住她的脸颊,要她直视着他,“看着我!”
    “不要,我不想看到你……”
    “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说什么你就得照着做,还要我再重述一遍吗?”他
冷冷地威胁道。
    “你……你……”她似乎没有选择,只能无辜地望着他。
    看到她如此脆弱的表情,他的怒气瞬间化成了叹息,只能在她耳畔低语,“就是这
样的眼神,跟当年一模一样,让我怎么也忘不了……”
    他突来的深情眼神,让她安静了下来,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轻咬了她的耳朵一下,带着点埋怨和渴求的意味,“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人。”
    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静静凝视着他啊!
    他缠绵万分地吻过她的脸颊,腰间陡然动了一下,更往前深人体内。
    “啊!”她仰起下巴,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他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从那轻轻皱起的眉毛、红艳的双
唇,朦胧流离的眼波,都让他心跳加速、呼吸喘急。
    “可以吗?受得了吗?”他继续缓慢的律动,要让她一点点习惯他的存在。
    雨玫硬咽一声,“我可以不要吗?你会停下来吗?”
    “不可以。”他立即否定了这要求,“我会让你接受我的,你一定会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
    瞧她哀怨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小傻瓜,你注定是我的,认命吧!”
    他说到做到,一次又一次深人她的温暖,将她的双腿时而并拢、时而打开,以不同
的姿势占有着她的美丽。
    “不要……不要这样……”雨玫对这种亲密的结合感到无比的害羞。
    他却无意停下,反而更加强了力道,非要让她完全接纳他不可。
    “你不喜欢吗?别想骗我!”
    “不要我头都昏了……”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脑中好像就要缺氧了。
    “你可以的,你是我的,你当然可以办到的!”
    他越来越激烈的侵占城池,汗珠挥洒在她的身上,他强烈男性的气息,让她晕沉得
无以复加。
    “我没有办法呼吸……你慢一点……别这么快……”她只得求饶。
    看她面色潮红,他这才放缓速度,从背后进人她,开始另一种折磨人的快感,“那
么这样呢?你可以呼吸了吧?”
    雨玫点了点头,以为这是一种小小的放松,但她没料到他是另有预谋,因为如此慢
火的煎熬,随着时间的增长,才更让人难以忍受,想要解脱又不得,想要停下却又不愿。
    石振中没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的变化,“怎么样?你喜欢这样吗?”
    她没法子回答,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说不出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不说?那我就继续了。”他故意要捉弄她,双手也没闲着,在她胸前来回挑拨。
    “不……不要……”她连忙道。
    “不要我这么慢?那要我快一点?”他就是要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咬着她的颈子,想要一口吃下她。
    雨玫的声音已经转为呜咽,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猫,不知该往哪儿走才对?“人
家……人家真的……很难受……你别逗我了……”
    他的唇边泛开一抹魅惑的笑,“那你乖乖的说你要我抱你,说你是我的人。”
    “你好过分……”根本是趁人之“危”!
    “还不说?”他的折磨更延长、更深入了。
    “我……我……”她面色潮红,就要喘不过气,“我不会说那种话……”
    “瞧你这可怜兮兮的样,”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柔柔吻上她的红唇,“我知道了,
这次就先放过你,让我最后冲刺吧!”
    “呃?”她还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就被他转过身面对他,感觉自己的双腿被拉开,
然后就是一举进入,开始强而有力的侵占。
    雨玫被这突来的撼动震住了,随着他每次加快的律动,她的身子就不停抖动着,完
全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权,像个洋娃娃似的任他摆布,只有任那浪潮淹没了知觉。
    “天!”他的热汗四溅,结实的腰间摆动着,只为了完全拥有身下这美丽的人儿。
    雨玫早已压抑不住呻吟,尽管想要迥避他的视线,却让他压住了双手,直直地望进
她的眼眸,两人眼波缱绻,双唇时而轻吻、时而舔咬,肌肤更是相互摩挲、贴紧。
    这是一场全身的结合,淋漓尽致,不得闪躲。
    终于,他们攀上了最后的高峰,雨玫从未想过会有这般的感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
他,像是在问:怎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
    而他魅惑的眼就像在回答,就是这样的,我们注定就是要这样的。
    骤然升上了天堂,又缓缓降回了人世,这是一场魂魄的旅行,当两人抱着彼此叹息,
不禁轻轻抚过对方的脸庞,确定他们都还在彼此的怀里。
    雨玫被他端详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转过身去,让他从背后以双手环住,“还好吗?
能呼吸吗?”
    “嗯……”她正努力调适着呼吸。
    他将她转过身来,汗湿的脸庞埋在她胸前,成了好几道湿滑的热流,让她又痒又麻,
却不敢推开他。
    “你……你身上都是汗……”她语气婉转地说。
    “流了汗就讨厌我吗?这可全都是为了你。”他露出淘气的笑,将汗水擦在她身上。
    雨玫被这举动吓着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汗,简直就像要浸透了她
一样,好热、好烫、好奇妙……
    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更是得意地笑了,以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不断渗流的
汗水就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你……好重……”她不得不开口,她已经被压得难以呼吸了。
    他以双臂撑起部分重量,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弄得她脸上也都是汗水,“瞧你,跟
我一样满头大汗了。”
    她总算了解他捉弄她的意思,这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你真讨厌……弄得
我都黏黏的。”
    他大笑几声,将她抱了起来,两人在大床上翻了几个身,更是汗水淋漓地交缠在一
起,如此热浪之中,害得雨玫又是喘息不已。
    “不要玩了……我没力气了……”她开口求道。
    石振中爱怜地将她吻了又吻,才将她揽进怀中说:“睡一会儿吧!我只让你休息一
下,你得珍惜这短短的时间。”
    雨玫不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总之她是彻底地累坏了,因此,她闭上眼睛,让疲倦
将她拉进朦胧的梦乡……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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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雨玫清醒过来时,仍是暗夜时分,或许才半夜两、三点吧!只有银白的月光透过
窗帘缝透进来。
    她一睁开眼就傻住了,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枕在石振中的大腿上,像
个小孩子一样熟睡了过去。
    而他就坐在堆起的枕头前,右手里拿着一根烟,眼神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除此之外,他的左手掬起了她的长发,正以一种占有者的态度赏玩着。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裸体,他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低头给了她
含有烟味的一吻,“醒了?”
    “嗯……”即使两人曾有那样的亲密,她仍感到不自在。
    他阻止了她那害羞的动作,“不准遮掩自己,在我面前绝对不准。”
    她能说什么呢?他以那样命令的语气,她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他沿着她的脸颊抚过,又冷冷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我……我没有机会说,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相信。”谈论这样的话题,让她
紧张得都快咬到舌头了。
    “你要是说了,我会做得更好一点!”他以指责的语气道。
    第一次……也算是她的错吗?她垂下眼帘,感到既无辜又委屈。
    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视线,继续逼问:“为什么没有别人?这几年来你都
在做什么?”
    哪有人这样问的?她实在难以作答,“反正……反正就是这样嘛!”
    他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却没有再问下去,默默凝视了她片刻,终于松开了手,让
她躺回枕头上,自己反而下了床。
    雨玫微微诧异地望着他,不懂他怎么突然收手?但一看见他裸体行走于房内,就让
她心中一愣,慌忙的移开视线。
    没几分钟,石振中从浴室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两条大毛巾和一个银质水盆,雨玫抱
着一个大枕头,从旁边偷偷看着他的举动。
    他打开了台灯,昏黄的光线洒在房内,待他一坐到床边,就把那个多余的枕头丢到
一旁,让雨玫和他裸裎相对,什么也躲不开他的视线。
    “你想……做什么?”她怯弱地问。
    他并不回答,拿毛巾浸过了热水,轻轻拧干,开始为她擦拭身体。
    雨玫退缩了一点,不敢相信他竟要擦过她的全身,甚至包括她流了血的那个地方,
这对她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暴露隐私!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不只她的身体,连她的声音都要发抖了。
    他紧抿的双唇说明了他的固执,他轻松地以左手抓住她的双手,再举起左腿跨在她
腿上,就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床上。
    “别乱动。”他以警告的语气道,右手却轻柔地持续这项工作。
    雨玫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能一直瞪着天花板,尽管热水和毛巾的抚慰相当舒适,
但竟是由他来照顾她,教她怎么样都不能放松!
    他将她全身都擦拭干净后,才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好了。”
    雨玫立刻缩起身子,整个人背对着他,说了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谢谢……”
    他却没打算要放过她,转过她的娇躯,冷漠地说:“因为这是你的第一次,我才有
可能这样伺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贴身女仆,该换你替我擦身了。”
    “我……”她正想说自己做不到,但一看见他胁迫的眼神,又硬生生吞下了未说出
口的话语。
    “快!”他躺到枕上,双手置于脑后,一副身为主人的优势。
    雨玫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拿起毛巾浸湿了以后,默默坐到他面前,先从他的脸庞
擦起,她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地、缓缓地,沿着他的每处线条擦拭。
    上半身还不算太困难,但一碰到某些敏感的地带,她实在克制不了颤抖,尤其是当
他以那种专注的眼光盯着她,想要镇定的做完这件差事根本就不可能!
    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极为勉强、极为艰难地,她总算替他擦过了身体,而她的双颊
也早就烧得通红了。
    她收拾了东西,正想拿进浴室,却让他一把抱回床上,又再次贴在他的怀里。
    “还有……什么事?”她以为他又要下令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只问了一句,“还疼吗?”
    “啊?”她眨了眼,没听懂他的话。
    “那儿……还疼吗?”重复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不耐。
    她听懂了,立刻羞怯地垂下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问题。说不疼是骗人的,可是
又好像没那么疼了,她自己根本也弄不清楚啊!
    “快回答我!”他似乎急于获得答案。
    雨玫咬了咬下唇,终于决定坦白说出,“还有一点点。”
    “一点点?”他很不满意,“什么叫做一点点?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直接选
一个!”
    讨厌,这种事哪有二分法的!她忍不住嘟起嘴,“就是一点点嘛!”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逼问的态度,改个方式问:“有一开始那么疼吗?”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疼得很难受吗?”
    “不会。”
    “是可以忍耐的疼吗?”
    “嗯……应该算是吧!”她不懂他问这个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可以再来一次了。”他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决定。
    “什么?”她才一张口,就让他堵住了双唇,而他大手也抚上她的双乳,开始另一
场无止尽的热火缠绵。
    天!这不是真的吧?雨玫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
    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一点即燃的火苗四处窜升,唯
有完全燃烧至尽,才能有熄灭的可能……

                  ※               ※                 ※

    经过漫长而狂乱的一夜,雨玫根本找不回平日的生理时钟,在大床上一觉就睡到了
上午十一点。
    当她睁开双眼,看见窗外灿烂的阳光,只觉得刺眼得很。
    接着,她看到墙上的时钟,不禁瞪大了眼,她怎么可能睡到这种时候?
    天!旅馆里一堆事情该做,她竟然全给忘了!大家一定以为她失踪了,她该怎么解
释这一切呢?
    就在她脑中一片乱糟糟的时候,石振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醒了?”
    雨玫全身一颤,这才发现他就躺在她身后,大手轻抚在她的背后,惹得她一阵一阵
的发抖,忆起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欢爱,更让她难以自然的面对他。
    “我……我可以走了吗?”
    “早餐已经送来了,或许该是午餐吧!总之,先伺候我吃完饭再说。”他不疾不徐
地下令,仿佛这是一件最自然的事。
    雨玫却眨了眨眼睛,“伺候你吃饭?”
    “你是我的女仆,你忘了吗?”他摸了摸她颈子上的项链,示意他的占有权。
    “我知道了……”她试着拉起被子,将自己肩膀以下都遮起来,但这小动作很快就
被他阻挡,他大手一挥就将被单拉开,露出她裸裎的娇躯。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懂?”他的声音是含着怒意的,“不准在我面前遮掩自己!”
    雨玫瑟缩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惊慌和怯意。
    他哼了声,长着粗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肌肤,逐渐滑过她窈窕的曲线,“这是我的,
全都是我的,你得搞清楚!”
    天!他真是一个无法理喻的男人,雨玫只能在心中叹息着。
    “去吧!”他总算放开了手。
    尽管害羞,尽管不习惯,她还是得裸着身站起,然而,双脚一踏到地毯上,她就忍
不住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他挑高眉头。
    “我……我腿酸……”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稳。
    “小傻瓜。”他嘲讽地一笑,主动将餐车移到床边,“给我坐下。”
    于是,雨玫坐在床边,忍着臀部和双腿的酸疼,忙着在咖啡中加糖,拿起土司抹上
奶油,准备“伺候”他用餐。
    “拿近一点。”他坐在堆起的枕头前,一派的悠闲自在。
    荷包蛋要撒胡椒,火腿要切成薄片,沙拉要淋橄油,他的用餐习惯还是没变。
    此情此景有如十年前,当他们都还太年轻的时候,她穿着玫瑰园的粉红色制服,每
天早上推进公车伺候他一样。
    现在呢?两人还是和以往同样的情形,不同的,是两人都裸着身子。
    雨玫无法控制自己的脸红,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他,好几次都差点把食物弄倒在
他身上。
    终于,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吃。”
    “啊?”她傻傻地问,看他将土司递到她面前。
    在他的坚持之下,她只能乖乖听话,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一点果酱沾到了她后,
他便将她拉近身旁,轻轻的以舌尖舔掉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漫长的一餐,他才开口道:“刚才来了个服务生,叫做小君。”
    “小君?”雨玫粉色的双颊立刻刷白。
    他仿佛明白她的想法,“如果你是担心她看见你,放心!
    她只看见你的背面。”
    雨玫松了一口气,还是难以平静,万一让大家知道她和石振中的关系,她真不知要
如何面对他们才好。
    石振中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道:“我不会公开对你做什么,你想怎么说明就怎
么说明,但每晚十二点,你必须到我房里来,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协定。”
    雨玫点了点头,她只能如此。
    他继续说了下去,“晚上十点,我的律师会过来,到时就得签约了,在这之前,你
必须向员工们宣布,我即将是玫瑰园的主人。”
    如此巨大的改变,在他口中说来仿佛只是一件小事,雨玫不安地扭着双手,应了声,
“我明白了。”
    “很好,乖。”他的唇角透着冷笑。
    是的,她明白了,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主人。而她,什么都不是了……

                  ※               ※                 ※

    一踏出石振中的房门,雨玫全身都戒备起来,唯恐有人见她从这扇门走出去,更怕
那可怕的流言开始满天飞。
    所幸,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这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家都在餐厅帮忙。
    匆忙回到自己房中,换过衣服以后,雨玫才鼓起勇气走进餐厅。
    “小姐!我还以为你失踪了!”阿志第一个喊她。
    “小姐,怎么一早上都不见你人呢?”小君也来询问。
    雨玫说得吞吞吐吐,说谎向来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我……我出门去办了些事,刚
刚又在温室里忙着,抱歉,一切都还好吧?”
    “都还忙得过来。”小君去过了温室,却没看见雨玫,但她把这疑问藏在心中,并
没有提出来,眼前的雨玫看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呢!
    雨玫咳嗽一声,“今晚五点半,在晚餐时间之前,我有事情要和大家宣布,到时在
餐厅集合,可以吗?”
    “是!”阿志答应道:“我会召集大家的。”
    “谢谢。”雨玫点个头,赶紧让自己也忙碌起来,掩饰那安稳不了的心情。
    小君看着雨玫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和早上在石振中房里看到的女人背影联想在
一起,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甩掉这奇怪的想法,雨玫是多么保守又文静的人,怎么可
能是躺在那床上的女人呢?
    阿志走到小君身边,“小姐到底要宣布什么事啊?我觉得小姐今天看来怪怪的。”
    小君也有同感,“真的猜不出来耶!不过到时候就知道了啦!”
    众人在议论纷纷,玫瑰园仍然维持宁静的气氛,相思树仍然沉默着,这是六月里美
丽的一天,不管人间要上演什么戏码,大自然依旧缓缓运行着它的脚步。

    五点二十五分,餐厅里已经聚集了玫瑰园所有的员工。
    说是所有员工,其也不过十二个人而已,由于旅馆收入紧缩,他们能负担的人手费
用也不够,因此,从当年极盛时期的五、六十人,缩减为目前单薄的人数。
    雨玫一推开门走进,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都等着她来宣布事情。
    望着大家好奇的表情,雨玫真希望自己能告诉他们这只是个玩笑,天知道,她有多
么不愿宣布她必须宣布的事实。
    “大家先坐下吧!”雨玫走到众人面前,先开口这么说。
    大伙儿都坐好了,还是一脸期待,猜测着是否有什么好消息?
    雨玫双手扭紧在背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吐出了声音,“今天我要和大家宣布,
我们玫瑰园的拥有者……就要换人了。因为,我自己的经营不善,使得玫瑰园的生意每
况愈下,我责无旁贷。从现在起,将由石振中先生掌管玫瑰园,大家的职位还是没有改
变,我也会留下来帮忙。但以后所有经营的方针都将由石先生决定,请大家务必和石先
生配合,让玫瑰园重新走上轨道,谢谢。”
    这番话一完,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住了。
    任谁也想不到,一夕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那位从台北来的石先生,竟然买下了
玫瑰园,成为了他们的主人!
    雨玫又深深鞠了个躬,“很感谢这些年来大家的辛苦,以后也请继续努力,大家以
后就叫我雨玫好了,我……我不再是玫瑰园的小姐了。”
    “小姐!”小君和阿志率先喊了出来,两人都是万分不舍。
    “请叫我雨玫,从现在起,我和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样的。”雨玫挤出坚强的微笑。
    小君的眼中已经湿润,她抱住雨玫的肩膀,“小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雨玫拍拍小君的背说:“石先生的出现是件好事,否则,我们玫瑰园真的要倒了,
你们也不愿看到那样子的,不是吗?”
    阿山叹了一口气,“但这实在太突然了。”
    “相信过一段时间,大家就都能适应了,石先生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玫瑰园一定
会好转起来的。”雨玫必须忍着心中的强烈波动,安抚每个人不安的情绪。
    员工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来的变化。
    这时,主厨阿山开口了,“好了,不管怎么样,旅馆还是要服务客人的,大家各就
岗位,开始工作了。”
    这一声令下,大家都振作起精神,纷纷去做自己的事了。
    雨玫以感激的眼神望着阿山,谢谢他对她的支持。
    “过来一下。”阿山示意她跟着他走。
    雨玫跟着阿山走到小阳台,两人在风中站立,阿山开口问:“前天我就听说少爷回
来,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瞒不过阿山的眼睛,雨玫微带苦涩地微笑了。
    “他想把玫瑰园买回去,而我又无力保住,就这样而已。”
    阿山显然很不满意,“我可没忘记十年前少爷离开时的表情,这次他回来绝对没有
这么简单,如果季总管还活着的话,也会和我想的一样,少爷一定对你做了些什么,只
是你不肯告诉我而已。”
    “阿山,既然你明白,又何必问我呢?”她低下了头,不愿让眼神泄漏了她真实的
感受。
    “唉!”阿山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啊!”
    雨玫咬了咬下唇,“没问题的,只要玫瑰园还存在,我相信一切都会很好。”
    “但愿如此。”阿山望着雨玫,又再说了一次,“但愿如此。”
    眼前,是黄昏是夕阳,是每天都有的美景,但不知为何,此刻看来却让人有些伤悲
的感觉。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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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九点半,雨玫换上一身黑色的套装,像是在哀悼自己失去的某部分。
    十点整律师就会来了,到时她就得签字让出玫瑰园,尽管她明白这是最恰当的方法,
但她心中的愁绪难以消除,她必须找个地方倾诉。
    因此,她又来到父亲的房间。
    伟至仍然躺在床上,手腕上插着点滴管,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她在床边坐下,握住父亲的手,开始低声道:“爸,原谅我,我没有能力维持这个
地方,我终究还是要将它还给石家了。”
    程伟至的呼吸仍然平稳,完全不知女儿的处境。
    “但愿我这个决定是对的,若不将玫瑰园卖给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你和弟弟,
现在至少我们还能住在这儿,至少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不断努力说服自己,若不这样的话,她根本鼓不起勇气。
    终于,十点的钟声响起,雨玫起身离开,敲了门走进二楼的贵宾房。
    石振中坐在书桌后,黑色西装的打扮正好和雨玫相映。
    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向她走来,自我介绍道:“想必这位是程小姐吧?你好,
敝姓叶,这是我的名片。”
    雨玫接了过来,上头印着林林总总的名衔,总之,跟前这个人就是律师了。
    她点了头,没有开口,眼神默默的望着石振中。
    叶律师走到桌旁,替雨玫拉开了椅子,因此,石振中和雨玫便相对而坐,而桌上只
放着两份文件、一瓶粉红香槟和三个高脚杯。
    雨玫瞪着桌上的东西,双手放在膝上紧握。
    就在这晚,她必须亲手签字,将玫瑰园卖给或该说还给石振中了。
    “契约书就在这儿,两位请先过目,在两份文件上签名盖章,这样就算完成了手
续。”叶律师以相当轻松的语气说道,这在他心目中显然是一件小事。
    雨玫拿起契约书,逐字阅读,她发现这是一桩相当合理的交易,石振中全额付清银
行的贷款和利息,提供她和家人的居住之所,还将付给她一笔不小的费用。
    除此之外,他会站在保障员工的基础上,大力整顿玫瑰园的各项营运。
    这可说是一份有利无害的契约,雨玫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签字。
    “怎么样?有任何问题吗?”叶律师问道。
    雨玫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钢笔,觉得有些沉重,一旦签下这份契约,她就不再是
玫瑰园的主人了。
    一直沉默的石振中终于开口了,“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这招激将法奏效了,雨玫迅速签名盖章,交给叶律师过目。
    “好极了,恭喜两位。”叶律师收好文件,以文件夹分为两份,交给两位当事人。
    石振中打开了冰镇的香槟,倒了一杯给叶律师,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雨玫。
    他的眼神直直的望着雨玫,“干杯。”
    雨玫举起杯子,从那粉红色液体看过去,一切都是浪漫美妙的,但为何一喝下喉,
却会是这般苦涩的滋味?
    任务圆满达成,叶律师先行告别,房里只剩下玫瑰园的新旧主人。
    他从书桌后走出,“你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是吗?”
    雨玫点点头,放下杯子,她怕自己无力拿好。
    “明天起,玫瑰园会有一些改变。”
    “你……你想要怎么做?”她不禁担心起来。
    “你只要静静地看就够了,不管我到哪儿,你都得跟着我,懂了吗?”他伸出手,
在她柔嫩的脸上抚过。
    出于一种直接的反应,雨玫后退了一步。
    他眯起双眼,对她的闪躲非常不满,立刻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不准你躲我,我说过几次了?”他狠狠地瞪住她。
    雨玫颤抖了一下,小手贴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心跳有如雷声。
    他哼了一声,举起酒将香槟喝尽,一低头就封住她的樱唇。
    说什么也没用了,他要将她灌醉,他不要看到她悲哀的眼神,那会让他产生不想要
有的自责感受。
    因此他要她沉醉,完全的沉醉,直到她只看得见他一人。
    当晚,雨玫还是在石振中的房里过夜。
    其中的过程几乎不必多说,总是那样火热、那样缱绻,第一次欢爱的时候,石振中
甚至没有脱下她那身黑色套装,就将她压在书桌上要强行占有。
    “别这样,你会……弄坏了我的衣服……”雨玫低呼着、推拒着。
    这是一套她很喜欢的套装,本来应该要在正式聚会时亮相的,她从来没想过会穿着
它发生这样的事,这简直就是荒唐透了!
    石振中哪儿听得下她的话?大手伸进她的双腿中,一把就将那轻薄的丝袜和内裤同
时扯下。
    “要多少件我都买给你,但现在……我非毁了这一件不可!”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是另一个问题,他的右手探向她的领口,很快扯开了好几颗扣
子,粗糙的指尖便复上她的酥胸。
    “你疯了……”雨玫见他已是难以控制,转身就想逃走,却让他拉住了双手,将她
整个人压在书桌上。
    晃动之中,香槟酒倒了,香甜的液体流到桌上,石振中索性将香槟举起,浇在雨玫
半裸的胸前,低下头对她猛舔、猛吻。
    “不要……好痒……真的好痒……”雨玫喘着、叫着,怎样都推不开他。
    “这瓶可是佳酿,不能浪费的。”
    受到酒的刺激,石振中犹如嗜酒的醉汉,坚持要将每一滴香槟喝下,如此亲昵缠绵
的方式,当然在她身上惹出一阵阵的火浪。
    雨玫双手抱在他肩上,已是娇喘不已,“求你……停……
    停下来……”
    他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着醉意,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往下进攻,因为香槟
蔓延的地方不少,他得—一吻干才行。
    “天!”雨玫几乎要崩溃了。
    这场折磨难以叫停,他的全身都紧绷着、发热着,她只有不断融化、不断沉陷,终
于,他暂时饶过了她,却是站起身脱下裤子,整个人已经蓄势待发。
    “别……别在这……”雨玫迷蒙的望着他,不知自己那昏眩的表情,更让他心醉神
迷。
    “就是要在这里,我等不及了!”他一拉开她的双腿,布料撕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但他仿佛没听见似的,更变本加厉地将她那双长腿缠在他的腰上。
    窄裙已经完全毁了,雨玫所能做的,只是叹息一声而已。
    他一挺身进入,两人都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为这炽热的结合而微微颤抖。
    雨玫咬着下唇,又松开了下唇,她没法子扼抑自己的娇吟。
    “喊出来,我要听见你融化的声音……”他在她耳畔哑声要求。
    “你轻一点……我真的受不了……”毕竟还是初尝云雨滋味,如何教她在一、两天
之内就承受如此疯狂的欢乐?
    “你当然受得了,你是为我而生的,你是老天赐给我的,你的一切都和我这么相
配……”他捧住她的嫩臀,出入的速度更为迅速。
    雨玫挽起的发髻全散了,乌黑的长发飘落在两人之间,缠在他肩头的发丝都湿了,
因为,他的汗水早透过衬衫,将她半裸的身子染成湿热的一片。
    她的小手抓在他的后颈,被吻得发肿的红唇只能喘息,低低的向他求饶,“我头
晕……我呼吸不过来了……”
    “呼吸?我根本不打算让你呼吸?”他将她转过身去,让她靠在书桌边缘,从背后
侵占她。
    他的情欲一波比一波激动,不断放肆在她的柔嫩之中,所幸这是一张槐木实心制造
的书桌,否则,真可能要被晃倒了。
    雨玫确实无法呼吸,在两人攀登到顶端的那一刻,她脑子一晕,整个人软倒在他怀
里,连站都站不动了。
    石振中将她抱起来,带着点嘲弄的意味道:“怎么了?
    想睡了?”
    她眨了眨疲乏的双眼,什么也回答不了,只有那眼神默默的写着虚弱、无力、昏眩。
    “我可怜的天使……”他在她额头上一吻,踢开了浴室门。
    放了一池温水之后,他将她抱进水中,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肌肤相贴,是一
种慵懒的亲密。
    雨玫无法拒绝,任他为她洗净身子,任他玩弄她的头发、她的指甲、她的皮肤,他
像个刚得到玩具的小男孩,兴致勃勃地探究她的一切。
    “我累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可一点都不累。”他是这么说,将她从浴池中抱起,轻轻以浴巾擦干了,才抱
着她走向大床。
    一陷进那舒适的床垫中,雨玫全身都放松了,“我……
    我想穿衣服……”
    “和我一起睡是不准穿衣服的。”他很快回绝了这个要求。
    和他争也没用,雨玫放弃了,闭上眼背对着他,只想尽快沉人梦乡。
    石振中从背后拥着她,双手贴在她胸前和腰间,双腿也压在她的长腿上,这就是他
占有性十足的拥抱方法。
    雨玫哪儿也躲不开,她已经了解到这点了。
    “我还是不累,也不想睡。”他突然这么说。
    “嗯?”她连话都不想说,只用单音回答。
    “今晚开始,玫瑰园是我的,你更是我的人,怎么能这样就睡了呢?”
    那……他到底想怎样嘛?雨玫皱起眉头,只觉得头疼。
    “我们再来一次、再来两次,直到我把这兴奋的心情完全消化为止。”
    什么?雨玫缩起了肩膀,正想躲开一些,却被他紧紧的抓住,她再也无法言语,只
能低吟、只能喘息、只能叹气……
    晨起,雨玫不是被鸟啼声吵醒的,而是被一阵阵机械运作的嘈杂声吵醒。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了解那有如建筑工地的
声音是打哪儿来的?
    石振中早已醒了,大手抚过她光滑的背部,“推土机把你吵醒了?”
    雨玫眨了眨眼睛,转过身面对他,“推土机?”
    “从今天起,玫瑰园将进行改建工程,可能有一周的时间都会这么吵。”
    “你……你打算怎么改建?”她担心玫瑰园会不复原貌。
    “你看着就是了。”他的表情显得莫测高深。
    他抱她起身走到窗前,以窗帘掩住两人赤裸的身子。雨玫往楼下一看,花园竟有三
分之一遭到了破坏,那全是她最心爱的玫瑰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雨玫瞪着他质问。
    旅馆业务要大,势必要有足够的空间做停车场,花园可以改成步道式花圃,那不是
旅馆的重点。”他冷冷地解释。
    “不对!”雨玫摇着头,“你错了,花园才是玫瑰园的重点!不然也就不需称为玫
瑰园了。”
    “既然如此,改个名字也未尝不可。”他脸上毫无激动之情。
    雨玫听了心都碎了,颤声说:“难道……你是想把玫瑰园的回忆……完全抹煞?”
    “玫瑰园的回忆?”他的唇边泛着嘲讽,“我对玫瑰园根本没什么回忆,我只不过
是个现实的生意人,我会照着最有利的方向去做,至于什么回忆不回忆的,哪儿能赚得
了钱呢?”
    这样被他拥在怀里,这样被窗帘紧紧围着,她却觉得好冷好冷,因为,他那无情的
眼神冻伤了她。
    为什么会以为他对她还有旧情?为什么会期待他还对她珍惜?一切早在十年前落幕,
只是她还流连在那舞台上,痴痴的等着男主角的归来。
    “我……改不了你的决定,是吗?”她望着那片花海,想留下最后的记忆。
    “十年前我就决定了,你是我的,但我却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不用白费力气来改变我。”
    推土机的声音越来越吵,玫瑰花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雨玫望着这一切的一切,泪
意泉涌,眼泪落下,却是无声无息的。
    这是安静的哭,这是沉默的伤,她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将她转过身来,“哭什么?不准哭!”
    掉泪也不准吗?伤心也不准吗?那么,她究竟算是什么?
    雨玫举手想将他推开,她再也受不了他的蛮横无理。
    他用力将她拥紧,怎么也不肯放开,“你在胡闹什么?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吗?”
    “放开我!”她呜咽着,“我不想碰到你,我连看到你都觉得痛苦!”
    他寒着脸,怒极反笑,“还有你选择的余地吗?你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都是,
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
    雨玫哭得累极了,挣扎得无力了,还是逃不开他的双臂,唯有疲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他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在柔软的被单中,但她还是落泪、还是抽泣,满脸都是斑
驳的泪痕,看得最铁石心肠的人也要疼惜。
    石振中在她身坐下,却命令自己不能心软,“哭够了没?
    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你别以为眼泪会让我改变主意!”
    在这一刻,她只愿自己从未认识他,“我恨你……恨你……”
    他冷哼一声,“很好,你是该恨我的,我们两人之间本来就只有仇恨,不该有一点
点爱的存在。”
    雨玫不愿再和他多说,没有用的,说再多只换来更多的泪水,更多的心伤。
    他安静了片刻,伸出粗糙的手指抚过她泪湿的小脸,低头—一吻干了她的泪。
    雨玫不懂他的用意何在,她不问,他也不说,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终于,他站了起来,以命令的语气说:“中午十二点,我会在大厅里召集员工,到
时你也得过来,不准哭红了眼睛出现,听见了没有?”
    她直直的望着他,不言不语。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听见了。如果不照我的话做,你就是自找苦吃了!”他说完
后就走进浴室,接着传来一阵淋浴声。
    雨玫只是瞪着天花板,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
    石振中走出浴室,穿上一身正式西装离开房间,而她还是躺在床上,默默地听推土
机的声音,默默地感受梦被敲碎的心情……
    中午十二点,玫瑰园大厅。
    所有员工都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起,望着窗外满目创痍的花、像怪物一样的推土机、
一群陌生的黑衣人和眼前新任的老板。
    一直等到雨玫走进餐厅,员工们脸上才有一点放松的心情,毕竟小姐还是没有离他
们而去。
    石振中一看见她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的双眼还是没有消肿,说明了她整个早上
都在哭泣的事实,那对他仿佛是一种无言的谴责。
    不顾其他人的诧异目光,他拉起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雨玫挣扎不开他的掌握,只能默默的望着地板,无法面对众人的注视。
    石振中开口了,“各位好,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即将掌管攻瑰园旅馆,而程雨
玫小姐将会成为我的助理,和我一起带领玫瑰园步上轨道。今天早上的改建工程只是一
个开始,我计划要建立一栋现代化的休闲旅馆,以广告行揽招客源。因此玫瑰园的许多
现况都必须改变,包括各项人事管理。”
    说到这儿,石振中停顿了一下,他注意到所有员工都显得神色不安。
    “当然,各位的职位仍会予以保留,只是需要增强工作效率。在我身后的就是新增
的工作人员,他们将会安插在各部门之中,指导各位适应各项任务。希望各位跟我合作,
好好创造出一番新局面。”
    石振中的话一说完,员工们稀稀落落地给予掌声,毕竟,大家还是很茫然惶恐的。
    但石振中并不介意这样的情况,他一个挥手示意,背后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手里
拿着文件资料,便开始点名、分配工作了。
    雨玫望着这一切,只想快点离开,她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石振中却拉住她的手,硬是要她看清楚所有的状况。
    他这是对她的复仇,她很了解,他要她看见玫瑰园的瓦解,让她和当年的他有相同
的失落、相同的难舍。
    —一分配完了工作,员工们带着疑惑的表情,拿着新的员工手册,纷纷前往自己的
岗位。
    大厨阿山走上前来,“少爷,你回来了。”
    石振中微微一笑,“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阿山看着石振中和雨玫,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你回来是很好,但别忘了当年老
爷的初衷,玫瑰园还是要有玫瑰园的样子啊!”
    石振中只是耸耸肩,“新的时代要有新的精神,玫瑰园当然也需要改革。”
    阿山只是叹了一口气,“也好,你们年轻人去拼一拼吧!”
    “阿山,厨房还是需要你的。”石振中这么说。
    “我懂,在我还没训出接班人以前,我是不会轻言退休的。”
    “那就好,谢谢你了。”
    阿山又看了雨玫一眼,对她哭红的双眼,只能报以同情的眼神。
    等所有人都离开现场,石振中才拉着她走出大门,看着那片已然全毁的花园。
    雨玫掩住嘴唇,她不愿自己一再哭泣出声。
    他靠在她耳畔说:“我就是要毁了这片玫瑰园,我恨透了它,因为,它总让我想起
你、想起我们初见面的那一天。
    那是个错误,十年前我不该那样对你一见钟情.十年后我要毁了那份记忆,从今天
起,所谓玫瑰园的天使,对我来说只是个笑话而已。”
    石振中这番充满恨意的话,让雨玫整个人都颤抖了,他真的是这样恨她,但为何她
还是无法不爱他?
    “既然如此,你何不放了我?让我们两人都好过一些?”
    “不!我偏不放过你,我要你跟在我身边,我要你受苦。”
    雨玫不再言语,她已灰心了。
    就在这时,程正扬从大厅跑出来,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
    “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玫瑰园变成这种样子?”
    程正扬脸色苍白,因为,这片玫瑰花园正是他的最爱。
    雨玫握住弟弟的手,几乎难以启齿,“正扬,姊姊一直不敢告诉你,从今天起,玫
瑰园的主人已经不是我们了。因为,我们无法偿还银行贷款,这位石先生替我们清偿了
债务,并且收购了玫瑰旅馆,所以……所以……”
    程正扬不可思议地望着石振中,口中喃喃道:“你姓石?
    难道你是十年前的石家人吗?现在你回来了,要将玫瑰园买回去?”
    石振中以手插于口袋,一脸的神清气闲,“你的推理能力倒是挺好,一猜就中。”
    程正扬倒退了一步,脸色越发苍白,“姐姐,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雨玫从未如此恨过石振中,因为,他一点也不否认他的意图。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雨玫力持镇定道:
    “玫瑰园已经不是我们的了,现在石先生想要怎么改变它,都不是我们能干预的。”
    程正扬握紧了双拳,“都是我,一直没有帮忙姐姐,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正扬,你别说这种傻话。”雨玫听了心生不舍。
    石振中见状,不禁冷笑,“你们姐弟俩就好好安慰彼此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后,他大踏步离开,丝毫不介意程家两姐弟的视线。
    程正扬叹了一口气,“姐,从今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雨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玫瑰园卖给石先生的条件,就是要让我们一家人还能
住在这儿,为了爸爸的身体着想,我一定得这么做。至于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
姐姐会负责所有的事情,你别担心。”
    程正扬的脸上出现了犹豫和迷惘,“真的吗?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是真的,你要相信姐姐,我会照顾好一切的。”她做出坚强的表情。
    但无论如何,当两人一起望向那被毁坏的花,眼中还是出现了深深的失落……

    当晚,雨玫要“尽义务”前往石振中的房间前,她又先来到父亲程伟至的房里。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惯例,在她要下地狱前,她总希望能在父亲床边好好祈祷一番。
    她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是强壮有力的,但在母亲沈悠婷去世之后,程伟至消
沉了好一阵子,将自己放逐在酒精之间,最后才会成了中风瘫痪的局面。
    即使如此,这双手仍然带给雨玫一些温暖,此刻的她,就像溺水的人一样,能抓住
什么就是什么了。
    “爸,那片玫瑰园被毁了,还好你没有知觉,否则,你一定也会很难过的。对不起,
我没能保住它,我什么也做不到。”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温柔地映照在她的脸上,仿佛也在倾听她的心声。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能回到那个黄昏了,虽然夕阳还是那么美丽,但没有了玫瑰,
我再出找不回当年的心情了。
    他变了,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我所爱过的石振中不可能毁了那些玫瑰,不
可能下得了那个手。但,我却还是没变,我好像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我没办法接
受别的男人,因为,我心底一直在等他回来,只是,我没想到回来的竟会是这样的
他……”
    雨玫又哽咽了,今天她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雨玫倏然一回头,发现正是石振中站在门边,不晓得他
在那里站了多久,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到底在搞什么?现在早过了十二点了!”他的声音中有些恼怒,
仿佛对于她的迟到很是不耐。
    雨玫站了起来,自己也不懂怎么会没听到钟声,或许是今天的一切都对她打击太大,
甚至让她失去了平常该有的机警。
    “我……抱歉……”她呐呐不成言语,刚才还是她一人倾诉的时刻,现在突然要面
对他,让她相当的紧张与不安。
    石振中走进房中,看见躺在床上的伟至,唇边浮现残酷的笑意,“怎么?他也会有
这样的一天?”
    雨玫扭着双手,“你想怎么样?你答应过要让我的家人安置在这儿的。”
    “当然,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苟延残喘,我怎么舍得让你们离开?”
    雨玫为之颤抖了,她从未想过他是如此的仇恨着他们一家人!
    “走!不准你再迟到!”他拉起她的手,直接走出房间。
    雨玫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那还有往日痕迹的身影,很想将他想像成十年前的那个
大男孩,然而,在她的泪眼之中,什么都是模糊的……
    一进了房间,他就以不耐的态度要剥光她的衣服,仿佛她是个廉价的妓女。
    雨玫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她以为白天所遭遇的已经是最糟的,但她没有想到,夜
晚还会有另一场折磨……
    “上床去!”他几乎又将她的衣服毁了,毫无犹豫地撕落在地上。
    雨玫躺到床上,她试着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就当作她是在睡梦
中吧!否则,她会忍受不了的。
    石振中热烫的身体很快就压上了她,那粗鲁的双手不若第一夜的温柔,似乎想借此
告诉她,从今天起她什么都不是了,只不过是他的禁路。
    雨玫咬住了下唇,努力试着什么都不感觉、不反应,如果他非要以如此的方式对待
她,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漠然以对。
    他很快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抬起头瞪住她,“不准你咬着嘴唇!”
    他的拇指抚摸着她的唇,让她只得微启双唇,还是表情僵硬地看着天花板。
    “你这丫头!”他忿忿地说:“你想以这种方法惹我生气是吧?休想!你不会得逞
的!”
    他低下头,以辗转吸吮的吻、以反复挑逗的手,想要逼得她降服。
    然而,究竟是谁降服了谁呢?他们一起发热、发晕了,谁也残酷不了多久,只能以
缱绻交换缱绻,以温柔交换温柔。
    “给我,把你自己给我,全部都给我……”他的大手复上了她的双乳,那柔细的触
感让他难以动粗,只想好好抚弄、细细品尝,而她忍不住逸出的轻吟,更是让他血脉愤
张,无法自拔。
    “不要……我不要了……”她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难以承受更多的刺激。
    “你要的,我知道你是要我的,就像我要你一样。”他吻遍了她那粉色的肌肤,贪
婪地吸吮每一处玫瑰芳香的来源。
    就这样,两人都忘了初衷,都忘了自己的那份敌意,只记得要溶解在彼此的怀中。
    “雨玫……”他在她耳边喊着,“我的天使……我玫瑰园的天使……”
    她脑中猛然清醒,试着想推开他,“别提到玫瑰园,你已经毁了它了!”
    相较于她的理性,他还是被欲望驱着、席卷着,双臂圈住她窈窕的身子,“不管我
做了什么,总之你是我的,不准你顶嘴。”
    “我恨你!”她的小手打在他的肩上。
    “我不在乎!”他继续吸吮她洁白的颈子,留下许多清晰的红印。
    “不要这样,我不要留下你的痕迹!”她扭动着想躲开。
    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索性在她身上发了疯似的吻着,要让她每一处肌肤都
是他的印记、他的气味。
    雨玫的双手己经乏力,身子已经虚软,不断地微微颤抖,任他为所欲为……
    望着她倔强的表情,身体却流露出融化的秘密,石振中低低的笑了,“我可怜又可
爱的天使,你注定是我的人。”
    “不要……”当他意图占有她时,她只能这样低语,举起小手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抓住她的双手,压在她的身侧,“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语毕,他已经深入她的柔软之内,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喘息了一声,为这亲密的结合
而发出感慨,不管这已是第几次,仍然教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着他每次的进出,他的胸膛摩挲着她的双乳,他的双眸纠结着她的眼神,不准她
有一丝丝逃避的空间。
    他要,就是要全部。
    只要她一转过头,他就惩罚性地舔弄她的耳朵,逼得她必须正视着他;而每次她垂
下眼帘,他就故意加重力道、深深进人,惹得她不禁仰起小脸,自然也就必须迎接他的
视线了。
    “你……你够了吧?”她皱着眉头问。
    “要你是永远要不够的!”他将她的双腿高举,以不同的姿势占有她的美好。
    雨玫承受着这一波一波的热浪,早已将她的呼吸打乱、脑子打晕,她不懂,为何两
人在仇恨彼此的状况下,还能有如此致命的热情激荡呢?
    终于,他们拥抱着彼此攀上了顶点,这时,他身上的汗水早已四流,造成两人之间
更滑溜的触感,仿佛没有什么好说似的,唯有依附着彼此才能从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
    她转过身背对他,但他强壮的身体立刻贴上了她,以双手双脚缠住她柔软的身子。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在她耳后如此占有性地说。
    雨玫无言了,她明白,他是以这场欢爱证明了他的权威,而她根本无力抗拒这样的
征服,只有在其中失落了自己……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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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时间在恍惚之中流逝,石振中大兴土木,将玫瑰园切底改造,尽管还保留
着古典高雅的风貌,但昔日以花园为主的景观已经消失,成了一家崭新中带有复古气息
的旅馆。
    经由广告宣传、行销企画,配合各式观光活动,客源大幅增加,旅馆里每天都是忙
碌至极。员工人数也直线升到七十人,比起十年前玫瑰园的全盛时期还要多。
    雨玫不是在温室里栽培花朵,就是在厨房帮忙烹饪,除非石振中要求,她才会默默
的跟在他身边,其余时间她总是尽量躲着他。
    旅馆里的流言当然早已传遍,每个人都低声说着新旧老板的闲话,打赌哪一天石振
中会和雨玫结婚。
    雨玫只是沉默,她从未想过结婚这件事,石振中只是要报复她,怎么有可能娶她为
妻?他早已忘了十年前的誓言了,可悲的是,她却遗忘不了……
    仿佛才一眨眼似的,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天早晨,雨玫在大床上醒来,发现石
振中已经离开。
    今天是星期一,他总会上台北去处理事情,要到星期三才回来。
    于是,她有一段小小的喘息时间,她应该感到轻松惬意的。
    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她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慌忙进了浴室,对着洗手台却是干
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坐在浴池边,回想自己究竟吃过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恶心得想吐呢?
    突然,脑中一个灵光闪过,她想到自己的经期已多久没来了?似乎从石振中出现以
来,她就没有任何对经期的印象,难道说……难道说……
    她颓然地垂下双手,全身骤然失去了力气。
    天,她竟怀了石振中的孩子。
    并不是没有想过要预防,但他总是那样性急、那样冲动,她根本无暇对他警告,而
且……或许在潜意识中,她自己也不愿去面对那可能性,她从未想过她会和他有了孩子!
    现在,她该如何是好?她怎能告诉他呢?说不定他会要她拿掉孩子,因为,他是那
样恨着程家的每个人,他不会要他的孩子流着程家的血液的!
    雨玫抱住自己的腹部,一阵惊恐直透心头!
    不!她不能谋杀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出来!但,此刻她又该如何保护自己,保护孩
子呢?望着不复昔日的玫瑰园,她能找到一个答案吗?

                  ※               ※                 ※

    午后,雨玫在温室中照顾花朵,却是心神不宁,连连发呆。
    这时,程正扬推开门进来,一脸的兴奋洋溢,“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雨玫抬起头,不能想像在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你看!”程正扬拿出一个信封,在她面前挥舞着。
    “这是什么?”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青年画社的来函,在全国大赛之中,
程正扬得了评审大奖,而且奖金高达二十万!
    “正扬!你?”雨玫瞪大了眼睛,望着弟弟久久说不出话来。
    “姐,我一直都太胆小了,我以为有你管理玫瑰园,我身体又常生病,所以,只要
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但现在玫瑰园被买走了,我才发现我应该为你和爸爸更努力
才对。所以,我把以前的作品都整理出来,全部润色过一次,寄到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
这是我得的第一个奖,我要献给你!”
    “太好了、太好了……”雨玫摸了摸弟弟的手,心头满满的感动。不知不觉中,她
这个小弟竟也长大了。
    “还有,我想跟你商量,我们离开这里吧!玫瑰园已经不是以前的玫瑰园了,我们
留在这里只是多余的。从现在起我会好好作画,参加各种比赛,姐姐,你会烹饪又会种
花,其实也可以开个小小的教室,我们姐弟俩一起努力,难道还会养不活自己、照顾不
了爸爸吗?我相信我们做得到的!”
    雨玫眨了眨眼,她一直当玫瑰园是永远的家,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儿!
    “可是……可是……”她呐呐地却说不出理由。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但是你想想看,那个石先生才是老板,找们两个什么都不
是,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还有一件事是程正扬说不出口的,其实,他早看出了石振中和姐姐的关系并不寻常,
但他一直不敢多问,因为,姐姐脸上的那份哀愁让他不忍开口。
    “让我想一想,晚上我再告诉你,嗯。”
    “嗯。”正扬点了头,“晚上我们一块吃饭,为了帮我庆祝,姐,你要做好吃的东
西喔!”
    “我一定会的!”雨玫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               ※                 ※

    傍晚时分,雨玫漫步在玫瑰园旅馆中。
    她走过温室、游泳池、步道、相思树、各层房间,默默的巡视着这一切,这里曾是
她青春时代的记忆,曾是她初次恋爱的场景。
    然后,她走到父亲的房里,程正扬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一桌上都摆满了雨玫亲手做
的菜肴。
    “姐,你去哪儿了?”程正扬问道。
    “我去散个步而已。”她走到床边,握着父亲的手,“正扬,从明天起,我们为了
照顾爸爸,要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懂吗?”
    正扬一听就懂,“我懂!”
    “好,那么吃过晚餐以后,你回去整理你的东西,我已经叫好车子,明天早上五点
我们就得走。”
    “姐!你动作这么快?”程正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动作不快的话,石振中就要回来了,到时要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些话雨玫只
放在自己心中,没有对弟弟说出来。
    “正扬,你听我说,别问太多,明天我们从后门走,路上碰到人问起你,就说你要
出门去旅行,千万别跟任何人道别,除了阿山以外。”
    “为什么要这样?”
    “我说了,别问。”
    “这……好吧。”看到姐姐痛苦的神色,程正扬也就按捺了下来,或许这是跟石振
中有关吧?若是如此,他真的就不该多问了。
    “为了爸爸的身体着想,我们要搬到另一个小镇去,也就是阿山他故乡的老房子,
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我喜欢小镇胜于都市,这样才可以专心作画啊!”程正扬展开微笑。
    “那就好,这次多亏阿山帮忙我们,你要记得他的这份恩情。”
    “我会的,我还想以阿山为模特儿作画呢!那一定很好玩。”
    看着弟弟兴奋的表情,雨玫也笑了,“好了,快吃晚餐吧!都要凉了。”
    姐弟俩开动了,这是他们在玫瑰园的最后一餐,窗外的夕阳格外美丽,似乎也想为
他们送行,画出一片灿烂的美景。

                  ※               ※                 ※

    清晨五点,天色未亮,小山坡上满是白雾,雨丝斜斜的打在相思树上。
    程正扬提着行李走到后门时,看见阿山己经站在那里,而父亲程伟至也被送上了车
子后座。
    “阿山,谢谢你!”程正扬抱了抱这位慈祥的长者。
    “到那儿要好好照顾你爸爸和姐姐,坚强一点!”阿山拍拍他的肩膀说。
    “我会的,我一定会加油!”程正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责任心。
    这时,穿着一身白衣的雨玫也走了过来,她手上除了雨伞和行李之外,还有一朵刚
剪下的玫瑰花,上面沾了露水,或许是雨水,但又像是泪水。
    “姐。”
    “雨玫。”
    程正扬和阿山同时喊了她。
    在雨玫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让人看得有些悲伤。
    “阿山,我们走了,一切就麻烦你了。”雨玫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阿山,她相
信他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阿山的眼眶有些湿润,“唉!没想到我会在这儿送你们走,真是……”
    “你可以常来看我们啊!”程正扬这么说。
    “我会的,我一休假就回去,看看你们把我的老房子搞成什么样子?”阿山刻意以
轻松的语气冲淡离愁。
    “保重!”雨玫抱紧了阿山。
    终于,他们姐弟俩上了车,程正扬坐在前座,雨玫在后座陪着父亲。
    隔着车窗,她不时频频回首,望着那白雾环绕之中的玫瑰园,逐渐变小变远,终于
在迂回的弯路之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               ※                 ※

    一年,浓浓淡淡、深深浅浅的一年,有人分离、有人相聚;有人忘怀、有人想念。
    雨玫的女儿诞生了,取名为程咏瑰,她长得像妈妈一样,白嫩的脸颊上,透着红色
的娇晕,没错,她们母女俩就是那玫瑰的化身。
    雨玫开了一间手工艺教室,教导镇上的居民烹饪、园艺,大家都得喊她一声,“老
师!”
    程正扬的画作连连得奖,现在他成了青年杰出画家,还要集结作品开个人画展呢!
    现在,开画廊的那位顾雅婷小姐,跟他从争吵到欣赏、从欣赏到深知,似乎慢慢要
化为倾心相爱了。
    乡间的空气对程伟至的身体是有益的,他喜欢坐在树荫底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小
花园,虽然还是不能言语,眼里透着的愉快却是很明显的。
    程家三人的日子,就像乔治·温斯顿所作曲的《乡间生活》一般,静静的、缓缓的,
他们就度过了这么一年。
    程正扬从来没有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其实他也早料想到了,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
好,他自己心里明白。
    总之,只要看着咏瑰如天使般的笑脸,他们一家人就很快乐了。
    这天上午,顾雅婷开车前来,一看见婴儿车放在花园里,可爱的咏瑰正在吸奶嘴,
就伸手抱起了她,“小瑰,给阿姨亲亲!”
    咏瑰早已认得顾阿姨,呵呵笑着让她又抱又亲的。
    程正扬正在花园中作画,看见这一幕便停下画笔,“想绑架啊?这位小姐。”
    顾雅婷秀眉一挑,“就是想绑架又怎样?这位先生。”
    程正扬拿画笔在她额上一敲,“你啊!比小瑰还调皮。”
    两人互相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逗咏瑰开心。
    “怎么样?要交给我的画准备好了没?”
    “当然准备好了,否则,怎敢劳驾你大小姐亲自光临?”
    “哼!算你识相。”
    两人又斗气又说笑的。这时,雨玫从屋里走了出来,“咦!雅婷来啦?”
    只见顾雅婷抱着肚子,做出一脸饥饿状,“雨玫姐,我来讨吃的!上次尝过你做的
菜,我回家后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雨玫听了嫣然一笑,“好,等会儿我就要做饭了,留下来用午餐吧!”
    “放心,我绝对不会推辞的。”
    “你们聊,我先带小瑰进去休息。”雨玫将婴儿车推人屋里,将花园留给这对小情
侣独处。
    顾雅婷望着这对母女,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雨玫姐真是又漂亮又有气质,要
是她愿意的话,我可以找一卡车的男人介绍给她。”
    程正扬带着宠溺的表情,摸了摸她微卷的短发,“管家婆,你用不着费心了,我姐
是不会接受的。”
    “到底为什么?她以前受过什么伤害吗?小瑰的父亲又是谁呢?这些事情她好像都
不愿意谈。”
    一说到这,程正扬的脸色就变得沉重,“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既然我姐不想回忆
这些事,你也不要再追问了。”
    顾雅婷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臂撒娇,“好嘛!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乖。”他低头在她额上一吻。
    顾雅婷温顺地在他怀中依偎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前天画廊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指着你的画说要问有关你的事情,我说我不方便奉告,请
他留下联络方式,他就给了我这张名片耶!”
    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程正扬一看就睁大了眼睛,那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那头衔竟然是:玫瑰园旅馆经理!
    “怎么了?”顾雅婷有些心慌地看着他。
    程正扬拉着她的手,一起在长椅上坐下,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雅婷,你没告
诉他我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我得先让你知道才行啊!”
    “你想得很周到,谢谢。”他拍着她的肩膀,决定做一番简单的解释,“这件事千
万别让我姐听到,也别对任何人提起。因为,那家玫瑰园旅馆的主人,就是小瑰的父亲,
而我姐再怎么样都不想回到那,这样你能了解吗?”
    顾雅婷的眼中浮现了感伤之情,“真的?那就是说小瑰的父亲在找她们了?天啊!
怎么会这样?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有些事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他们之间的问题要由他们自己解决。无论如何,我
只能尊重我姐的意思,让她过她想过的生活。”
    顾雅婷虽然听得懂,还是忍不住叹息连连,“唉!真希望看到美好的结局,为什么
都不能一切如人所愿呢?”
    程正扬微笑了,“那不如我们两个先写下美好的结局吧!”
    “你真讨厌,谁要跟你啊?”
    “你不跟我要跟谁?谁受得了你的大小姐脾气?”
    “好啊!你竟敢嫌弃我?”
    顾雅婷作势要打他,两人玩闹起来,一前一后追逐着,快乐的笑声传遍了花园。
    那笑声透过窗户也传进了雨玫的耳中,她为弟弟由衷地感到高兴,只是,看着这一
对情侣在花园中的模样,却不免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一段青春……

                  ※               ※                 ※

    周六的傍晚,雨玫刚上完一堂烹饪课,将女儿安放在婴儿车中,母女俩一起到外头
散步。
    傍晚时分的散步,是她一直改不了的习惯,她总觉得在这日夜交替之际,是一天中
最迷人的时刻,可以沉思、可以想像、以可以回忆。
    小小年纪的程咏瑰,似乎也和母亲有相同的想法,每次傍晚的散步时间里,她总是
特别乖巧、特别开心。
    雨玫慢慢推着婴儿车走回屋子时,在坡道上看见了一辆粉红色的金龟车,她认出那
是顾雅婷的车子,在这小镇上没有人会开这样的车的。
    她的唇边浮现了一抹笑意,心想今晚要好好的做些佳肴,款待一下这位娇客。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却没注意到更远处还有一辆黑色宾士车。
    程正扬和顾雅婷正在花园里,还有程伟至也坐在轮椅上,眼中含笑望着这一切。
    顾雅婷远远看见雨玫便道:“雨玫姐,正扬在教我画画呢!”
    看着画板上的成品,程正扬故意叹气摇头,“不知道是老师教得不好,还是学生学
得太差,这真的是画吗?”
    “你这人真讨厌!”顾雅婷跺着脚,嘟着嘴,“以为自己是大画家就了不起吗?告
诉你,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
    “是是是!到时还请你多多提拔我呢!”程正扬举起双手,装作投降状。
    雨玫看得只是轻笑,自从顾雅婷出现以后,程正扬的个性开朗了很多,她真诚地希
望他们两人能早日定下来,相信父亲也有同样的想法才是。
    就在这时,咏瑰突然哭叫了起来,雨玫于是蹲下身哄慰女儿,“怎么了?肚子饿了
吗?已经到家了喔!不哭不哭。”
    咏瑰还是哭个不停,她只好把女儿抱起,不懂这是什么原因?
    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解开了她的疑惑。
    “我终于找到你了。”
    雨玫没有转身,她全身都僵硬了。
    她不想面对,她不敢面对,她不能面对,她一听就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她怎
么也无法转过身去面对。
    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
    清凉的晚风拂过,她却只愿自己就此化作空气的一部分。
    然而,她还是看见了他,那个纠缠在她生命中不肯淡出的男人——石振中。
    程正扬手上的画笔掉了,冲上前去问道:“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我姐不想见你,请你立刻离开!”
    顾雅婷眨了眨大眼,心中恍然了解,跟前这陌生的男子就是咏瑰的父亲。
    尽管程正扬挡在雨玫面前,石振中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雨玫的身上,“我是跟
着那位顾小姐的车来的,我动用了无数人力,找了一整年,总算找到你了。”
    顾雅婷听了大惊失色,她连自己被跟踪都不知道呢!
    “你回去!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正扬下定决心要保护姐姐。
    “雨玫,我必须和你谈谈。”石振中还是望着脸色苍白的雨玫,唯恐她随时都要昏
倒过去。
    顾雅婷见状也跟着上前,助势道:“你这个坏人,雨玫姐才不想理你呢!你快走!”
    咏瑰哭得更厉害了,这种敌对的气氛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雨玫拍了拍女儿的背,心下明白此时唯有自己能解开僵局,石振中的脾气她不是第
一天见到的,他若不达到目的绝不会轻易放弃。
    “正扬、雅婷,你们不要担心,就让我和他谈谈吧!”
    她终于开口道。
    “姐!”程正扬不放心,他一点也不放心。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我没问题的。”
    雨玫将咏瑰交给程正扬,“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小瑰,还有爸爸,他看起来很紧张,
别让他情绪太激动。”
    看雨玫坚持的脸色,程正扬和顾雅婷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雨玫转向石振中道:“请你跟我进屋子去吧!”
    石振中深深的望了咏瑰一眼,才在雨玫的引领下,跟着走进大门。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程正扬和顾雅婷担忧不已,却只能等待。

                  ※               ※                 ※

    老屋里都是砖造的墙壁,在雨玫的细心装饰下,以盆栽和鱼缸加以点掇,就显得古
意盎然而充满生机。
    她打开自己卧房的房门,让石振中跟着她进入。
    一进房,石振中就锁上了门,这举动让她几乎跳了起来,但她强忍下了冲动,默默
的走到窗边,望着那即将消逝的夕阳。
    “你想和我谈什么?”她背对着他,不愿正眼看他。
    “你逃走了,还带着我的孩子。”他平静地控诉着她的罪行。
    “反正我们母女都不是你想要的,这对你有什么差别吗?”
    “我要你,我也要我的孩子。”
    “不可能!”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小瑰也不会喊你做爸
爸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走近到她身后,低沉的嗓音中透着
威胁,“我有钱有势,只要我提出控诉,你是不可能赢得官司的,女儿将会是我的,而
你为了照顾女儿,也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她激动地转过身,万万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威吓,“你还是没变!你只会
逼迫我,只会折磨我,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用如夜空一般的双眸望着她,尤其注意着她那颤抖的嘴唇。
    “你说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他的沉默,她只觉得困惑。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封住了她的樱唇,这久违的吻,夜夜缠
绕着他的梦境,终于在现实中发生了!
    雨玫傻住了,她没料到他才说了几句话,就这样狠狠地吻住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
揉进体内,那样狂猛的拥抱,那样炽热的深吻,就像火一般要把她燃烧殆尽。
    当她想到要抗拒时,他已经将舌探进她的口中,反复不休地吸取她的甜美,双手也
重重地搓揉在她的身上,一副至死方休的态度,对她小小的挣扎根本毫无感觉。
    天晓得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快烧起来了,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但
还是沿着她的脸颊和颈子,落下一串串湿热的火吻。
    “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的胸口不断起伏,几乎无法好好的说说。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要怎么碰你、吻你都可以。是你欠了我一整年的时间,我会
一分一毫地讨回来。”他的语气蛮横,但他的举动却是无比的缠绵。
    “你休想!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她试着推开他,只换来他更紧密的拥抱。
    “随你,不管你想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会把你要回来的。我不在乎打官司的过程
和费用,反正我会把女儿的监护权弄到手,而你想继续做她的母亲的话,最好就乖乖的
跟着我!”
    他的双眸又冷又热,冷的是威胁的神情,热的是欲望的煎熬,这让雨玫格外地虚弱,
就快要站不住了。
    “为什么……你非要这样?让我们母女平静的过日子,对你就那么痛苦吗?”
    “痛苦?”他冷笑了,“这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
    “玫瑰园已经是你的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你不放过我?我真的不
懂,你要报复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别说了!总之我决定了就是如此!”他将她放到床边,让她虚弱的身子坐下。
    他打开衣橱,随手拿出几件衣物,又转身问她。“皮箱呢?”
    “你在做什么?”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竟有如此的举动。
    他眼角一瞄,看见角落的皮箱,自己拿起来打开,就将衣服塞进去,又把桌上的皮
包也丢进去,“好了,就这样,你现在就跟我走,其他东西我明天再派人来拿。”
    “我不走!”她气得都要晕了,“我要留在这儿,我有我的课程要上,我要照顾我
父亲、我弟弟,我……我才不跟你走!”
    “别逼我对你残忍,难道你就这么想接到法院的通知书吗?”他握起她的手,感觉
她正微微的发抖。
    “你又在威胁我!”她美丽的大眼中盛满了痛楚。
    “我知道你关心你的家人,你想接他们回玫瑰园也好,我让你自己决定。至于开课,
回玫瑰园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旅馆的一切都让你作主。”
    他说得仿佛非常大力,一副他已经让步很多的表情。
    她只是摇头,“你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你听清楚,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带
着女儿回到你身边的!”
    “很好,我听得很清楚了!”他的眼中浮现出残酷的意味,“现在换你听清楚,你
如果不站起来,跟着我一起走出去,对他们说你要带女儿跟我回玫瑰园,那么明天你就
可以准备请律师了!”
    她明白他一向说到做到,他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会使出所有的手段!
    事实摆在跟前,她是怎么也斗不过他,为了女儿,她只有妥协、只有投降。
    “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她的声音硬咽了,得拚命忍住眼泪,因为,她不愿让弟
弟他们更加伤心。
    他看出她已经动摇,便提起皮箱道:“走!我们这就回玫瑰园。”
    雨玫深吸一口气,默默的站了起来,而他立刻环住她的肩膀,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一打开房门,坐在客厅的程正扬和顾雅婷都转过头来,他们正担心得不得了呢!
    但一看到石振中的手放在雨玫的肩头,更让他们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石振中先开口了,“今晚雨玫要带小瑰跟我回去,明天我会派人再来收拾行李。”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程正扬立刻质问。
    雨玫双手扭紧着,对于即将出口的谎言感到愧疚,“正扬,我决定了,小瑰还是需
要父亲的,我想……也给我自己跟振中一个机会,我要跟他一起回玫瑰园。”
    “姐,你不是一直都想躲着他,最好不要再见面的吗?
    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你快告诉我!”程正扬说什么也不肯相信。
    石振中面色丝毫不改,却说出了让人更吃惊的话。“我们很快就要举行结婚典礼,
到时欢迎你们来参加。”
    “结婚?”正扬和顾雅婷一起喊出来。
    然而,最不能接受的应该是雨玫吧?她从来没想过石振中会想娶她,难道是为了咏
瑰吗?他什么时候开始会这么在乎孩子呢?甚至在乎到了愿意和她结婚?
    “没错,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当然要尽快结婚,才能让孩子有个合法的身分、正常
的家庭。”石振中大刺刺的说道。
    雨玫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他果然还是那么冷漠、那么实际,这桩婚姻一点爱的成分
都没有。
    正扬望着雨玫,眼中仍是一片忧虑,“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雨玫只能挤出微笑,“别担心,只要小瑰快乐,我也会很快乐的。”
    程正扬终于放弃了质问,握住雨玫的手:“那就这样决定吧!我祝福你们。”
    “谢谢。”雨玫必须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忍住泪水。
    就这样,雨玫抱起了咏瑰,石振中提起了皮箱,三人一起坐进车里,引擎声响在寂
然的夜里。
    望着远去的车影,程正扬只有低声地说:“姐,你一定要幸福……”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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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两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抵达了玫瑰园。
    咏瑰早已在母亲的怀里睡着,雨玫抱着女儿也闭上了眼睛,两人都是到达了目的地
才醒过来的。
    “我们到了。”石振中摸着她的脸颊说。
    雨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退缩了一些,抱着咏瑰下车。
    他们是在车库下车的,从侧门走进大厅,因此看不到门外的情况,雨玫心想这样也
好,她不愿一回来就看见往日的玫瑰消失,那只会让她更加感伤而已。
    上了二楼,石振中的房间仍然如同往昔,所有摆设都没有改变,这儿的岁月好像忘
了要继续前进。
    雨玫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眼光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心中感到无比的忐忑。
    “会有人送晚餐上来。”石振中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放下皮箱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咏瑰好奇的大眼望着四周,对于这陌生的环境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还很有兴趣似的。
    雨玫对着女儿微笑,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安慰也就只有女儿了。
    过了十几分钟,门口传来敲击声。
    “请进。”雨玫愣了一会儿才说。
    餐车被推进来了,食物的芬芳飘进室内,而那推车的人竟然是阿山、小君和阿志,
这让雨玫惊讶得难以言语。
    “小姐,你回来了!”他们三人齐声道。
    “你们……你们……都还好吧?”雨玫总算找回了声音。
    “我们都很好,一听到小姐回来了,立刻报名前来服务!”阿志笑嘻嘻地说。
    小君忙着将晚餐端上桌子,“小姐,你一定饿了,快吃点东西吧!”
    阿山则坐到沙发上,摸了摸咏瑰的脸蛋,“好可爱的孩子,真的就像个天使一般!”
    雨玫望着这三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感动翻腾,“谢谢你们,没想到还能再见呢!”
    就这样,四个人围着晚餐,围着咏瑰,又谈又笑的,心情都是酸酸甜甜的。
    “小姐,你过得怎么样?大家都好挂念你喔!”小君问。
    “我……我不就这样过来了吗?只要有小瑰陪我,日子就能很快乐了。”
    阿山则道:“我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找回你的,我发誓,我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透露!
就连他威胁我要把我辞退,我也是守口如瓶!”
    雨玫拍拍阿山的手臂,“他是用别的办法找到我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不会误
解你的。”
    “现在小姐和少爷要结婚了吧!”阿志问。
    “你们怎么知道?”雨玫眨眨眼睛。
    小君说:“刚才少爷一回来就宣布了,还要我们立刻准备婚礼呢!明天起大家都要
开始忙了。”
    “真的?”雨玫实在不懂,他为何要这么急着绑住她?
    “少爷这一年来过得也很不好,我想他是很需要你的。”
    阿山叹息道:“虽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我也希望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这样我才
能放心。”
    “我……我也不懂他在想什么,总之……我是逃不的了。”雨玫无奈的垂下眼帘。
    “我相信会有转机的。”阿山鼓励她说。
    聊了好一段时间,小君说:“小姐,小瑰小小姐已经睡着了,我抱她到我的房间去
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是啊,少爷交代我们不得逗留超过一个小时,我们该走了。”阿志也道。
    “好吧!”雨玫将女儿交给了小君,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才对他们说:“晚
安,我们明天见。”
    “晚安!”他们推着餐车走出房门。
    于是,房里只剩下雨玫一人。
    突来的孤单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房里走了几圈,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东西都被移
到这里来了,尽管当初她带走了一些行李,但还是留下不少在原来的房里,没想到竟然
都被搬到他的房间,这……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她东想西想,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终于决定先洗个澡,这么混乱的一天下来,实
在也是让她累坏了。
    打开衣橱,是她旧时的衣裳,走进浴室,又看见了自己的沐浴用品,这更让她感到
百般不解。
    脱下一身衣服,她打开莲蓬头,打算迅速淋个浴,也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就在她洗过头发、淋下温水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惹得她立刻大叫:
“哇!救命!”
    “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没有人会来救你的!”石振中冷冷的声音响起。
    尽管他的声音冷淡,他的双手却是热情的,复上她白嫩的双乳放肆的搓揉。
    “你一定……要这样吓人吗?”雨玫惊魂未定,只来得及喘气,根本无法抗拒他。
    “有什么好吓的?反正会这样抱你的人,当然只有我一个!”他说得义正辞严,仿
佛她的慌乱才是错误的表现。
    雨玫从来都说不过他,只得摇头道:“你放开手,我要洗澡!”
    “我可是很少这样伺候别人的!”他故意在她耳边低语,大手沿着她的曲线,以沐
浴乳抚弄着。
    “不要这样!”她的身子都要发抖了!
    “你无权拒绝我!”
    他身上还穿着衬衫、长裤,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被水淋湿,就这样站在莲蓬头底下,
抱着她窈窕赤裸的娇躯,恣意妄为地对她上下其手。
    “拜托你……”她实在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拜托我什么?要我轻一点?还是重一点?”他调皮的双手正逗弄着她的敏感处,
惹得她娇喘连连。
    “我……我讨厌你……”她抓住他的手臂,娇躯几乎就要滑倒。
    感觉到她的重心不稳、呼吸已乱,他将她细细冲刷了干净,才拿起大毛巾将她围住,
横抱起来往浴室门外走。
    来到大床边,他先让她躺在被单之中,很快解决了身上湿透的衣服,立刻就扑上床
压在她身上。
    他俩都还是湿的,但没有人觉得冷,因为,那欲望的火已将他们烧得都热坏了。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双手抓住她的小手,双眸紧紧看住了她,叹息了一声说:
“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你已经在我的怀里了……你这个可恶的丫头,竟然如此折磨我,
你可知道我压抑了多久?多苦?”
    压抑?他何必压抑?他可以找的女人一定是像星辰那么多的啊!雨玫在心中暗忖。
    看她面露不解、不信,他的怒火被挑了起来,“我非好好的处罚你不可,这一年来
的帐,我一定会跟你算个清楚!”
    “呃?”她还傻傻地望着他,双唇瞬间就被封住,再也无法言语。
    微凉的夜风吹进,扬起玫瑰花纹的窗帘,带来阵阵的花香,温柔地抚在两人身上,
仿佛也在祝福这对深陷情海的人儿……

                  ※               ※                 ※

    “轻一点……”
    “办不到!”
    夜风中,传来这样的对话,以及让人听了脸红的喘息低吟……
    经过彻底至极的爱抚,石振中将雨玫转过身去,从背后侵入她,而一年未经云雨的
她,立刻感到难以接受他的存在,不禁出声求饶。
    “疼……真的疼……”她仰起颈子,皱着眉头。
    “这是你该得到的教训!”他嘴里说着这样冷酷的话,却己经停止了腰间的律动,
只是停留在她体内不肯退出。
    雨玫哽咽一声,“我不要这样……我受不了……你走开!
    走开!”
    看她像个小女孩般的神态,让他心都不禁软了,但他还是坚持道:“你欠我的太多
了,我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虽如此,他的大手却伸到她的胸前,开始了温柔的抚慰,好让她的身子能放松下
来,慢慢适应两人结合的情况。
    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指漫游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微微发红的印记,那种奇妙的触
感让她稍微转移了注意力,紧绷的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可以吗?还疼吗?”他咬着她的耳垂,粗重的呼吸吐在她的颈上。
    雨玫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软软地说:“放过我……别这样逼我好不好?”
    “逼你?”他苦笑了,“不晓得是谁逼谁?你一点也不了解,教一个男人忍受这种
欲望,才真的是要将他逼到绝境!”
    她被吓得缩起了肩膀,“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的声音越发沙哑了,“我想对你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我想把你
绑在这张大床上,就这样和你缠绵三天三夜,不准你睡觉,不准你休息,让你连闭上眼
睛的时间都没有,只感觉到我不断地拥抱你、亲吻你、占有你,让你这可怜的小脑袋什
么都不能想,只有一次又一次几乎来不及反应的高潮……”
    雨玫睁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哪有人会这样大胆的言语?哪有
人会做这样无理的要求?他一定是疯了,这根本就太荒谬了!
    然而,看着他火热的双眸,她却明白他是认真的!
    “不要……我才不要!”她拿出最后一点力量,想要将他推开。
    “你逃不了的!”他丝毫不费力地将她圈在胸前,一手复在她的胸前,一手捧住她
的细腰,开始那似乎永无止尽的进出……
    感觉到他压在她背上的胸膛,心跳得那么狂乱,汗流得那么炽热,在腰间缓慢但坚
定的律动,让她躲也躲不了,冷静也冷静不下。
    “不要……你讨厌!你别这样!”她扭动着身子,不知如此只会让他更兴奋。
    “你讨厌这样是吗?我偏偏就是喜欢!”他拂开她的长发,舔吻在她的肩膀上,逐
渐加快了侵占的速度。
    雨玫压抑不了呻吟的逸出,这己经超越她所能忍耐的极限,尽管她不愿承认,还是
陷入了他所布下的情网之中。
    “你也是喜欢的,不是吗?”他的大拇指游移在她微淤的双唇,探索她口中的柔软
湿滑,不让她咬住下唇,要求她发出更动听的娇吟。
    “不……我才不……”她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却泄漏了她的真实感受。
    “小傻瓜,你就是这么爱惹我生气!”他以接连的重击作为处罚。
    雨玫头都昏了,呼吸也混乱了,“轻点!别那么用力……”
    他将她转过身,两人直接面对,她的表情再也躲不过他的双眼,一切都在他热切的
注视之中,接着,他举起她早已无力的双腿,架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张嘴就咬了她白
嫩的小腿一口,立刻惹得她轻呼一声。
    “疼!”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
    “我要吃了你,我要一口一口的吃了你!”只见他双眸更加漆黑,随着腰间使力深
入,每一次都让她为之颤抖。
    如此的发言、如此的律动,教雨玫既心慌又晕眩,“停一下……停一下下好不好?”
    他很难得地照做了,捧着她的小脸问:“热吗?”
    “热……好热……”她老实回答了,因为,他的汗都滴落在她的身上。
    “还不够呢!我们要热晕了过去才算!”他的唇扬起微笑,堵住她正要发问的双唇,
展开一波又一波难耐的甜蜜折磨。
    说什么也没用了,爱火欲潮无人能挡,她只有投降的份,只有接受的命……

                  ※               ※                 ※

    晨风徐缓,鸟声啁啾,传进了微亮的房里,雨玫朦胧的醒来,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
身在何处?
    看着眼前的摆设,发呆了一分钟,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又回到了玫瑰园。
    而且,经历了最疯狂、最晕眩、最不可思议的一夜……
    她发现石振中就睡在她身后,大手大脚都放在她身上,一副要将她紧紧绑住的模样,
害得她连转身也变成一项艰难的工作。
    他一向往后梳整的头发垂落了下来,有几缕甚至掉到了眼前,这似乎让他觉得有点
痒,在睡梦中皱起了眉毛和鼻子,看来就像个天真的小男孩。
    雨玫看了突然想笑,她伸出手替他将头发拨开。
    然后,望着他熟睡的脸庞,她的眼眶热了起来,她好想好想哭喔!
    想到以后的每个早晨,她就要这样和他一起面对,但他是恨她的,而她却还是无法
恨他,谁知道这样的婚姻会是怎样的一场悲剧?
    但为什么?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她总是无法恨他?
    天!有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还是那样爱着他呢?
    十一年前的初见,就注定了她今生只能爱他吗?就注定了她要让他吃定一辈子吗?
多么不公平,多么不聪明,可她就是学不会收回那份心情。
    此刻,只是望着他的睡脸,她就会想抚摸他、亲吻他,以她全部的温柔对待他,这
完全是一种克制不了的感觉。
    她是这样的傻气,这样的无可救药,难道说除了哭,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想着想着,眼泪已经悄悄滑落,像是在回答着她对自己的疑问。
    尽管她用力咬着下唇,还是泄漏了一声哽咽,让石振中从睡梦中醒来,诧异地望着
她泪湿的小脸。
    “你……你在哭?”他万万没想到,一醒来就会看见这般景象。
    “没有……我眼睛疼……”她撒了一个很不高明的谎,直接就要被揭破的谎。
    “哭成这样还想骗我?一大早醒来就看见你哭,你到底怎么了?”他捧着她的小脸,
拉起被单为她拭泪。
    “真的没有……”她摇着头,更多的泪水有如珍珠般滚落。
    “天啊……”他叹息一声,将她抱进怀里,“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你别管我……我到浴室去洗个脸……就好了……”她试着推开他。
    “我怎么能不管你?”他更用力的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头发,“不行,我非要知道
原因不可,否则,我不会放开你的!”
    天!他一定要这么坚持吗?一定要她说出她是因为太爱他,爱得心都疼了,才会这
样哭个不停。天!他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她无语的摇头,脸颊有点发红,虽然他要了很多次,却不曾伤害到她。
    “那么,你是担心小瑰吗?她在小君那儿不会有事的。”
    她也摇头了,她非常信任小君。
    “难道……你是因为回到我身而觉得痛苦?”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雨玫不说话、不点头、不摇头,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望着她晶莹的大眼,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你别以为眼泪会让我心软,不管你哭
成什么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
就知道我只要你!”
    他眼中那深沉的忧伤让她有些迷惘起来,为什么他在说着这样冷酷的话,却有这样
哀伤的眼神?
    “你得留下来,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该留下来,我绝对不准你走!”他将她横抱起
来,大步走到落地窗前。
    雨玫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能揽住他的颈子,唯恐自己摔了下来。
    他拉开窗帘,将两人围在玫瑰花纹的窗帘之中,而放眼看出窗外,竟然是一片彩色
的玫瑰花海!
    雨玫睁大眼睛,又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她没看错,这不是梦,眼前真的是玫瑰!
那片迎风盛开的美丽玫瑰园!
    她诧异地看着他,“这……本来不是……停车场吗?”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才说:“我在旁边另外买了一块地,盖了三层高的停车场,
已经够用的了。我想……我想有一片玫瑰花的话,当然比较符合这间旅馆的名称。”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
    他咬一咬牙,状似受迫被逼的样子,“好,我说就是!
    因为,我想要你回来照顾这些玫瑰,我想要看你站在这片花园中,就像我第一次看
到你的模样,这样可以了吧?我警告你,你要敢再逃走,我一定放火烧了这些花!”
    雨玫的喉中好像有什么梗着,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你明明不想再看到
玫瑰的……你自己说过的……”
    “我……我当时是在说谎啊!我连说几次谎都不行吗?”
    他试图以怒意掩饰慌乱,但这次并没有吓着雨玫。
    她的神情无辜极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本来就是……恨我的啊!”
    “我从来没恨过你!”他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你对我那么坏、那么凶,你当然恨我……”
    “够了,别再一堆可是可是的!”他的耐性已到极限,不禁脱口而出,“我爱你!
我石振中爱程雨玫已经爱了整整十一年了!这样你满意了没?”
    “可是……”她呆住了,不晓得自己到底要问“可是”什么?
    “老天!”他低吼一声,低头吻住她的樱唇,心想唯有如此才能让她闭嘴。
    对他的吻,她总是无能为力,嘤咛了几声就安静了,小手贴在他结实的胸前,感受
他越来越强的心跳,越来越热的体温,几乎要让她烫伤了。
    他的急切、他的兴奋、他的一切一切,难道会是为了她吗?会吗?
    他反复舔吻着她的唇,辗转吸吮着她的舌,当她是一道美食般的品尝,若非有狂热
难耐的情,又怎会如此缠绵缱绻?
    他吻得她晕陶陶的,好不容易总算放开了她一些,望着她迷醉朦胧的表情,微笑着
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没有问题了?不可是了?”他衷心盼望她饶了他这一次。
    她噘起红唇,当然不能满意这样的解答,“我不信!你一定是骗人的,你才不爱我
呢!”
    他叹息一声,明白今天自己若不坦白,以后势必会很难过日子的。
    于是,他拉着她在地毯上坐下,让她枕在自己胸前,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好,
是你要我说的,等会儿别再说不相信我了。”
    她点了点头,一边聆听他的心跳,一边等待他的解释。
    “那年,你父亲买下玫瑰园,我以为你是知情的,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虽然你向我
解释过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思考,我终于明白我为何如此坚持,我是把对我父亲的愧疚,
转移到对你的仇恨上了。因为我父亲在两年后就去世了,我一直自责没能好好照顾他,
这份心情无处发泄,我只好拚命告诉自己,是你该负起这责任,是你造成了这一切。”
    雨玫感觉到他的手停止了抚摸,反而紧紧的拥住了她。
    “没有这份恨意,我也不知道自己该靠什么活下去?只有怀抱着复仇的想法,我才
能鞭策自己努力向上,才能有一个目标去追寻。但是,当我回到这里,看到你依然站在
玫瑰园中,我的心防立刻就瓦解了。我想冲上前去拥抱你,对你说我依约回来了,我要
娶你为妻,但我并没有这样做。对我父亲的愧疚感阻止了我,让我硬起心肠对你做出那
些事,我以为这样才算对得起我父亲。
    “事实证明我错了,我过得不快乐,我相信我父亲也不会要我如此对你,尤其,那
天晚上我听到你对你父亲说的话,我才明白你对我的一番心意,当时我就该觉悟了,但
在我还想不开的时候,你就离开了我。”
    他发出深深的叹息,对于当天的震惊、失落仍有深刻的感受。
    “一发现你不见,我立刻就后悔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因为,我没有好好的珍
惜你,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一直在找你,我盘问旅馆里每个人,尤其是阿山,我几
乎就要和他打起来了。后来我动用了许多人力,总算发现你弟弟的名字,跟踪到了你住
的地方。
    “这一次我再也不让你走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怪我,可是……就当是为了孩子吧!
你就勉强留在我身好吗?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有一天你会再爱上我的,相信我,我一
定会努力做到!”
    听到这儿,雨玫眼中又浮现了泪水,她该怎么回答呢?
    她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能说明她那满满的感动啊!
    “别哭!”他心疼极了,“跟我在一起,真有这么痛苦吗?你想要我改什么我都会
改,你尽管说,我会为你做一切事。”
    雨玫摇着头,泪珠滑落脸颊,滴在他的胸口。
    “不要……不要这样折磨我!”他吻过她的泪水,“你想想当年那段快乐的时光,
我们还可以找回来的,真的!我不会再让你哭,我会好好爱你的!”
    她的唇边泛出微笑,总算找回了声音,“人家……不是因为难过而哭的……”
    “那么……你是因为快乐而哭的吗?”他的眼中满是期盼。
    “可能有一点点吧……”她羞怯地垂下眼帘。
    “眼睛都红了,快乐会让你哭成这样?”他不舍地吻过她的眼皮。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故意轻斥道。
    “愿意让我弥补吗?用一生来弥补?”他举起她的小手,吻过她的无名指。
    “我……我得多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我是你孩子的父亲,又是你的初恋情人,还有谁比我更适合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前科累累,我当然要想清楚一点。”
    “想清楚?”他皱起浓眉,“不行,女人要是想清楚,就不是那么好哄的了,我绝
对不能让你有时间想清楚。”
    “呃?”她傻傻地张口要说话,发现他又用热吻阻止了。
    玫瑰色的窗帘之中,一对拥抱的恋人正深情吻着,微带进阳光,带进花香,也带进
了幸福的讯息……
    这吻,就如同两人的初吻,是一个崭新故事的开始。

                  ※               ※                 ※

    阳光灿烂的一天。
    玫瑰园中喜气洋洋,宾客络绎不绝,只因今天正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绿草地上架着白色长桌,铺着红格子桌布,摆满了各式佳肴美酒,吸引了众人的注
意力,纷纷动手品尝,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
    然而,当身穿白纱的新娘子从玫瑰花园中走来,那幅美丽典雅的景象,更是让所有
人为之屏息,忘了一旁还有美食的诱惑。
    雨玫在伴娘顾雅婷的陪伴下,双手拿着玫瑰捧花,走过玫瑰花园中的红毯,缓缓步
向红毯那一端的讲台,以及等待着她的每一个人。
    她抬起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他虽然不能言语,眼中却含着笑意。
    她也看见了弟弟程正扬,昨天他才送来一幅画像做为贺礼,画中正是他们这对新人
的肖像,还站在玫瑰花海之中呢!
    还有,阿山、小君、阿志他们都站在那里,小君怀里抱着咏瑰,阿山和阿志拿着奶
瓶和尿布,看来很可笑,都开心极了。
    除此之外,就是她的新郎——石振中。
    他穿着白色的正式西装,那表情有点紧张,好像在以眼神催促着她走快一点,她明
白,他还是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没有把她娶到手的话,她一定又会悄悄的溜走。
    她故意慢慢前进,牵动着他忽上忽下的一颗心,终于,在众人的掌声中,在乐队的
音乐演奏中,她走到了石振中面前。
    “天!我差点以为你会转身跑掉呢!”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她绽开如花的笑容,“我跑了,你就来追啊!”
    “从现在起,我要把你绑住了。”他拿出戒指,为她戴上。
    对此,她心甘情愿,她真的不想逃了。
    经过主婚人的见证,他们即将在大家面前拥吻,他揭开了那蕾丝面纱,以叹息的口
吻说:“我的天使,我玫瑰园的天使,我终于拥有了你,在见面的那一天,我就许下了
这样的心愿。”
    “那么我该感谢老天爷,让你达到了这个心愿。”
    两人相视而笑,闭上双眼吻住对方的唇。
    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玫瑰园的每个黄昏,除了那美丽的夕阳如旧,依然有一名白衣女子散步其中,她的
身边却多了一名如影相随的男子。
    这幅面,将长长久久的伴着玫瑰园的花香,飘散到每个有爱的人心中。


                                ——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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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回复 发布者:得月楼
2010-05-16 19:27
快乐宝贝: 是一本小说吗?
网络小说,不论本.

 回复 发布者:快乐宝贝
2010-05-16 13:40
是一本小说吗?

 回复 发布者:原野·大蟹
2008-08-04 23:54
好长啊,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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