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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县知青海南上山下乡的甘苦岁月(原创纪实故事)


   

梅县知青海南上山下乡的甘苦岁月

   

口述:熊胜发    整理:夜星

  
   
    去年刚从市经贸局退休的熊胜发老人,196910月,和另外19815岁至20岁出头的梅县知青结伴而行,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到边疆去,来到海南乐东保显农场(原兵团三师十五团)屯垦戍边。他在海南上山下乡的10年期间,开荒地,种橡胶,建农场,下过连队,做过教师,在异域他乡洒下了青春与汗水,1981年6月才回到梅县地区工作。熊胜老人发感叹说,每每忆起当年情景,终生难忘。

  
         

四十年前的“出发”

  

    我清楚地记得,
1969年的1023日上午9时,东教场热闹非常,约600名胸戴大红花的知青集中在场中央,准备奔赴还海南的三个农场(保国农场、保显农场、乐中农场)。东教场四周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群,还有近二十辆挂着红布标语的大客车整齐排列着。在“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横幅下的临时主席台上,坐着县政府有关领导和二位兵团派来迎接的部队干部,简短的欢送仪式结束后,在锣鼓声中,知青们排着队凭“梅县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乘车证”上车,有的知青正争取时间合影留念。车门关了,笑声、哭声、叮嘱声和道别声,声声入耳。汽车徐徐开动,出了东教场红门,驶上梅江桥,许多知青望着梅江河: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车队沿着梅汕公路奔驰,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有些知青开始打瞌睡,途中除了在揭阳下车过渡及吃午饭外,车辆再没停过。下午4点,车队到了汕头海港码头,我们下车后一个接一个地排队上了“红卫二”客轮,没见过大海的知青们涌向船舷,向着大海方向望去。在浩瀚的大海中航行了二夜一天后,于1025日上午9点到达海口秀英港,等了几小时才靠码头,到兵团第一招待所时已是中午1点多钟了,晚上招待所给我们放了一场电影。

       1026日上午,我们上了盖着蓬布的大卡车,汽车向南行驶,平坦的公路,开阔的原野,一幕幕诱人的海岛风光,令人心旷神怡。中午在屯昌县城吃午饭后继续上路。没走多久,天下起了大雨,汽车开始颠簸起来,在雨雾中显现出一座座崇山峻岭,我们在车上摇来晃去,有人哭了起来: “我们去的是大山沟呀!”车队到了乐东县境内,在17团(乐中农场)路口,留下约200名知青:其余车辆继续前进。过了志仲公社约一公里的叉路口,车队又分成二队,一队向右开往14团(保国农场),一队向左开往15团。傍晚时分,我们到了15团(保显农场)团部,暂时安置在就近的2连和4连编班学习。晚上我们躺在茅草房中铺着稻草的地铺上,想起了家乡,黄铃章拉起了手风琴,大家唱起了“松花江上”,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松花江”改唱成了“梅江”。

      1030日上午,我们集中在门坪,由张剑华参谋(五华人)宣布到各连队名单。我们这批从梅城的凌东、中山、城西三个管理区和松口镇来的199名知青,分别安排在1-10连、12连及畜牧连,到同一个连队的少则6人,多则22人。Z最后团部出动所有运输车辆,把我们分送到各个连队。


农场过中秋

  
    在农场过了十多个中秋节,感觉那里的月亮格外明亮,因为没有污染,空气好,山清水秀,是宜居的好地方。

  有一年中秋节,雨过天晴,傍晚晈月露脸如白昼,我们几个梅县知青不约而同的来到场部橡胶加工厂老乡小山那里。厂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在收胶台旁边几平方米的“值班室”里,房间后面是橡胶加工车间,从胶池里散发出来的阵阵酸味,把人薰得像得了感昌似的直打嚊喷流眼水,小山说过一下适应后就不会了。

  “值班室”门口是约三十平方米的收胶台,比路面高出近一米,各连队运来的胶水从车上搬至平台后倒入槽口流进胶池,添加醋酸搅拌均匀后插入铝板分隔开,待凝固成形后辗压成片,雪白的胶片经薰烤后便成了黄橙橙富有弹性的橡胶片了。

  没有桌子板凳,我们在收胶台空地上铺了几张报纸围坐在一起,拿出带来的几块月饼和一包饼干,还缺青果,我回学校把校长调走时留下的香蕉树,在前几天砍下一架,基本上熟了,拿来给大家共享。

  小山拿出几只饭盆、口盅和胶杯作茶杯,开水当茶,大家边吃边谈边赏月,看着越升越高的月亮,望着东北方,我们的心从海南飞回家乡,想起在家过中秋节的情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有各色各样的月饼和水果,一家欢欢喜喜,那才是真正团圆,真正过节。

  不觉已夜深人静,该休息了,因为下过雨后,回各连队途中的小河河水暴涨,为了安全,大家不回去,七、八个人就在小山床上横躺在一起,十多只脚悬在空中。习惯单人睡的我,一直睡不着,又不敢动弹,也动弹不了,因为我们互相紧紧侧挤在一起,心里盼着快点天亮。


半夜打蛇

  
    我们在农场遇到过不少飞禽走兽,开荒砍芭中有整群的野蜜蜂被惊扰,在头顶上盘旋,有野猪、黄猄在身旁掠过。晚上有野兽在房前走过,还有穿山甲胆敢爬进房间钻进被窝与人共眠。五颜六色的蛇最常见,田间小路上爬的、树上挂的、水中游的、草窝坑洞中卷缩着的、大的、小的、有毒的、无毒的。我捉过几条蛇,有一窝几条有大有小的毒蛇,还有二条近十斤的南蛇,小的扔掉,大的作了美餐,每次打蛇都有惊有险,最难忘的是在武装连夜间遇蛇。

  武装连的瓦房是我们自动手建的,没有门板,人可以自由出入,野兽也同样想来就来。有天晚上,我以床当桌在写日记,忽感右脚面冰凉冰凉的,以为是树枝或竹片,便放下笔,伸手去摸,一条圆溜溜冷嗦嗦的东西从手中滑走,“不好!蛇”,我大声呼喊起来并跳上床,同房间的人听到喊声,在地上站着的惊慌地跑上床,在床上躺着的不自觉坐了起来,十几双眼光同时射向我。肃静片刻后,班长说:“大家打蛇”,于是胆小的人拿着手电筒趴在床上往床底照射,胆大的人下地去拿锄头、砍刀,手电筒像探照灯似的在所有床底交叉照射着,却不见蛇的踪迹。“是不是蛇呀?”,“真的是蛇吗?”,“看花了眼吧?”……各种疑问直迫我。“绝对是真的”我语气肯定的说。“我相信班副的话,大家再认真找找”,班长再次动员。于是大家又行动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翻箱倒柜,终于在离我床铺最远的床底下的箱子下发现了蛇,它正昂着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大家一齐动手,乱桶乱打将它置于死地。经判别,其头呈三角形,是条毒蛇,大家都庆幸我没被它咬。


洗澡风波

  
    武装值班连刚成立时只有
3个排9个班清一色的男兵,人称“和尚连”。到武装连的都是从各连队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一手拿锄头,一手拿枪杆,边开荒边军训,是名符其实的“土八路”,团部最艰苦的活都由武装连上。

  因为是清一色,做什么事大家都很随便,毫无违忌。如上山开荒,只穿一条内裤叉干活,晚上收工回到宿舍拿上水桶来到水井,脱去裤叉围在井边,你一桶我一桶将水举上头顶往下冲,洗好澡后,有的还光着身子回宿舍穿衣服。水井边有用茅草围起来的简易洗衣澡间,因为是泥地板,水冲下去便溅得下半身都是泥水,越洗越脏,大家都不愿意进去洗。

  连队附近有个黎村,黎族同胞每天都不少人经过连队上山干活砍柴,返家时见到这种不文明的洗澡行为,黎族妇女掩着脸指责我们,因为听不懂黎话,我们照样我行我素,她们便向团部领导反映。领导没有点名批评,也没有作出任何规定,我们这些男兵竟在一夜之间便“改邪归正”了。

  原来团部领导送来了一个排的女兵,并建了砖墙水泥地板的男女浴室,男兵再也不敢在井边放肆淋浴了。

  女兵的到来,让男兵活跃起来,明里暗地想方设法按近那些女兵,并根据女兵的外表和态度逐个起绰号,见人就笑的叫“公共汽车”,板着脸孔的叫“一分钱买头牛也不笑”等等。男兵坐在一起就用绰号谈论女兵的长短,而她们的真实姓名倒没记住。有了女兵,连队生活更精彩。


挖山参充饥

  
    农场的生活比较艰苦,一个月固定的
5元菜钱,只能吃到连队自己种 的罗卜,白菜,包菜之类的青菜,而且一种菜一吃少则十多天,多则一、二个月,让人吃厌。有青菜吃还算是好的伙食,起码青菜里有维生素。如遇到台风季节种不了菜,餐餐只有没有油水的豆酱和黄豆汤。

  菜不好还限量,但大米饭却任你吃,每斤112厘钱的米款发工资时扣还。遇到大会战,每天三餐二点心,最受欢迎的是免费的木薯汤,比糯米汤圆还好吃,但限量供应。如果点心是粥,就要掏饭票了,肚量大的,一次点心吃了1斤多饭票的粥,一个月吃掉100多斤大米,20多元的工资就交伙食费了。

  在深山老林中开荒,常常能收获“野味”,如伸手可摘的野油甘果、野枣、野柑,这些可以生吃的,现摘现吃。挖到硬饭头、山鸡米等不知名的药材,因不能生吃便弃之。在低洼地有嫩脆的山薯,与生葛差不多,大的几斤甚至10多斤,不管谁挖到的,大家分享,又充饥又止渴。

  有一种当地人叫五指山参的,每棵苗顶端开着一朵五角星形的红花,挖出来真像人参。既然是参,就是好东西,不能生吃就挖了几棵拿回宿舍,洗净切片放进口盅加点水,在连队伙房未燃尽的炭火中煮熟。老的山参吃起来打碴,咽不下,嫩的却爽口,再放点白糖,更加美味。尝到了甜头,每次干活都格外注意,四处寻找,挖上几棵晚上点心。

       (图为当年欢送知青的热闹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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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回复 发布者:祝海
2009-05-20 23:13
向知青们致敬!!好好保重身体!!

 回复 发布者:夜星
2009-05-19 19:03
: 我爸就是15岁那个
感谢关注。

 回复 发布者:夜星
2009-05-19 18:44
建议朋友们提供知青朋友的采访线索,以共同分享知青朋友昨日的创业往事和生活故事!请在博客留言或者发邮件至haihi666@163.com 谢谢!

 回复 发布者:夜星
2009-05-19 18:40
朱迪光: 我曾经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卷入知青潮。临上山下乡前,接已上山下乡在海南岛的家兄寄来一封长信。大意是上山下乡不要回老家插队,要到集体农场。同时讲到下乡后除了不可能参军外,有几条路有希望可走。一是带上二胡,二是带上中学课本;还鼓励我说∶冼星海在抗日峰火中谱写了《黄河》,高尔基在伏尔加河畔流浪中成就了《我的大学》;工余拉二胡、复习中学课本,希望能考上专业文艺团体,时时预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文化,不能没有大学生,但愿弟你能成为“工农兵学生员”;将来国家一定要招收大学生,必然从你这一代招起。历史证明了家兄的预言。信中还说同时还有招工回城的希望,也可能一辈子呆在农村,那只能认命,人生计较不了那么多。下乡一年多我便考上专业剧团,当时的政策下乡不足两年不得迁移户口,所以后来才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工作后参加成人高考圆了大学梦,接到广东社会科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想到家父竞比我激动、喜极而泣。当年全国的知青奔赴边疆、山区锻炼,成为中国当代史的一段历史篇章,而今当年的知青仍然是国家的屋脊、栋梁……岁月蹉跎,青春无悔!
特殊的经历成就了一段特殊的历史!历史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向知青致敬!

 回复 发布者:朱迪光
2009-05-19 15:21
我曾经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卷入知青潮。临上山下乡前,接已上山下乡在海南岛的家兄寄来一封长信。大意是上山下乡不要回老家插队,要到集体农场。同时讲到下乡后除了不可能参军外,有几条路有希望可走。一是带上二胡,二是带上中学课本;还鼓励我说∶冼星海在抗日峰火中谱写了《黄河》,高尔基在伏尔加河畔流浪中成就了《我的大学》;工余拉二胡、复习中学课本,希望能考上专业文艺团体,时时预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文化,不能没有大学生,但愿弟你能成为“工农兵学生员”;将来国家一定要招收大学生,必然从你这一代招起。历史证明了家兄的预言。信中还说同时还有招工回城的希望,也可能一辈子呆在农村,那只能认命,人生计较不了那么多。下乡一年多我便考上专业剧团,当时的政策下乡不足两年不得迁移户口,所以后来才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工作后参加成人高考圆了大学梦,接到广东社会科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想到家父竞比我激动、喜极而泣。当年全国的知青奔赴边疆、山区锻炼,成为中国当代史的一段历史篇章,而今当年的知青仍然是国家的屋脊、栋梁……岁月蹉跎,青春无悔!

 回复 发布者:
2009-05-19 12:39
我爸就是15岁那个

 回复 发布者:yulh159
2009-05-18 23:37
见夜星此文,仿佛又回到1975年上山下乡、在大埔县小靖坑林场中……

 回复 发布者:Blue
2009-05-18 13:21
很有感觉,我爸也是当年海南上山下乡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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