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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妈妈二题标签: 1781,老人家 怀念妈妈二题 文/廖是添 妈妈离我们而去已有半年，期间每每想起她老人家的教诲，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前几天父亲节，与弟妹们相约回“家”与九旬的父亲“碰头”，于是又牵出了小时候母亲教我们玩“碰头”的情景，遂写下这段文字，以奠母亲。 碰头与低头的体悟
碰头与低头，汉字里简简单单的两个词，却在妈妈别出心裁的点拨下，于我童年幼小的心灵，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必须首先道白的是，我这里所说的“碰头”，并不是你想象里，一对情侣“两两相约而会面”的“碰头”；也不是囡仔间耳鬓厮磨头与头两相抵触的“碰头”；更不是谁家高昂的头，一不小心，无意被某物件狠狠撞痛的“碰头”。这个语义意象里的“碰头”，是指你设法跳将起来，尝试着去触碰头顶上的目标物，其间过程中，那霎那成为及物动词的“碰头”。 小时候“碰头”的趣事，现在想来，依然历历在目。为了使孩子们更快高大起来，妈妈教给我们一个玩起来有声有色的土方法。妈妈先吩咐一帮孩子中较大点的男生，从溪畔拽来几根牵牛花藤蔓，也不刻意捋去那藤蔓上奔放的花叶，就在老屋旁边那两棵合抱粗的桂花树共营的浓阴下，布置她的“教案”。只见她将牵牛花一端系在那株较小的桂花树身上，一端系紧块馒头大小的石头，然后将捆结实的石头，甩向另一株上了年岁的老桂花树的枝桠，那根斜挂的牵牛花藤蔓，就由低至高渐次为我们呈现出一个绚丽缤纷的“增高标尺”。孩子们可以自定目标，或背剪着双手，鲤鱼打挺般欢跃起来以头触“尺”；或拉开一段距离，助跑着弹跳蹦起，以手摸“尺”。一帮天性贪玩的孩子雀跃着、嬉闹着，不断升高预设标尺，在不断地失败，不断地成功中，慢慢体悟妈妈在游戏前说的那句话：汗水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客家有句老话叫“抬头做人，低头做事”。这句话告诫人们要挺起腰板光明正大地做人，弯下腰去按客观规律踏踏实实去做事。我此间要说的“低头”，恰恰与这句话里认准的道理相互包容相互映照。 那是妈妈带我们徒步去外婆家的一个暑假上午，兄弟姐妹四人冲在前边，妈妈挑着行李跟在后面。从“狗岭岗”下来，穿过并不熙攘的尧塘墟镇，一行五人便进入了沙土松软、竹阴蔽日的麻坝河堤。忽然，一只漂亮绝伦的五彩蝴蝶，在我们头上盘旋，因长途跋涉汗流浃背的兄妹们，一个个来了精神。大家只管仰起头追赶蝴蝶，谁也没顾及前面蜿蜒的路，有一条农人新挖开作为临时灌溉用的水沟，结果仰着头紧盯蝴蝶冲在最前面的我，结结实实一头栽进水沟，“幸运”地成为“落汤鸡”。随后赶来的妈妈并没有责怪我的鲁莽，而是乘着歇息的当口，就势给我们兄妹四个讲起了“抬头与低头”的故事。她说人要走好路，不可能老是抬头看天，要学会低头。抬头是为了辨识方向，低头是为使不被绊倒。稻田里有一种稗草，虽然与稻苗长得极为相似，可结的果实不但不好吃，而且个头要比谷粒小很多，实为一种恶性杂草，可它们偏偏总喜欢骄傲地高昂着头，农民们从田间走过，一眼就能认出比低头谦虚的稻穗高出一个头的稗草，便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拔除。还有一种籽粒不饱满的秕谷，与越成熟饱满越谦虚低头的稻穗恰恰相反，越没料越扬着头目空一切，农人们在选种子的时候，首先淘汰的就是它们。最后妈妈总结一句：低头是一种智慧，一种气度。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我们似懂非懂听完妈妈讲的故事，小小的心灵并理不清抬头与低头的深层哲理，只是我们都记住了要不被淘汰，首先要学会“低头”。 （二）母亲的小众节日 母亲本就不甚灵活的腿脚，这些天变得格外醒光，我猜想老妈子的日程里，必将迎来她值得虔诚敬奉的神祇华诞，果不其然，到了农历二月十九，天还未大亮，她老人家已将丰富的鲜果斋盘，有序陈列于阳台上那尊观音菩萨的陶制佛像前，香烟缭绕间，但听得她嘴里念念有词，我侧耳细听，才明白二月十九原来是观音娘娘的生日。 母亲没多少文化，可她嘴里头拜忏哼出来的词儿，就像客家人与生俱来唱山歌的无师自通，什么“轻雷阵阵响天庭，雨细溪边柳色青。对坐闲筹今日事，出谋疾备灶边陉。适逢佛祖诞辰祭，借祝凡人好运灵。” eq \o\ac(○,1)1一句一句琅琅上口，仿若天成。起初我暗忖这应该是经文之类的文辞，可细细咀嚼其间意蕴，似乎又不太像。当某日我心血来潮，百度了《观音忏法》，才确信我的怀疑并非捕风捉影。 观音华诞，往往伴随春雨绵绵，莫非这正是观音娘娘在冥冥中暗示世人，天庭上此间倾洒润泽的，原本就是她净瓶中洗涤凡尘业障的甘露？！我从客都烟雨朦胧中的某个窗口，静静凝视落英缤纷的雨后山城，远处明山如黛，近旁梅江婉然，幢幢楼宇井然有序，条条大道车畅人欢，自得其然的万物众生，不说忘却向往桃花源般的神祇传说，却显然不是少数铭心记挂不染人间烟火的主。 属于小众的母亲，一如你家中某位长辈，洁净里肃立的虔诚，容不得谁有意无意的侵犯。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那天，小孙女不懂礼佛的仪轨，先行吃了一颗母亲用来供奉的苹果，急得母亲火烧火燎地要我跑步到就近小店重新买回。诸如此类的小插曲播放得多了，我们也在经历中知道了许多母亲的小众节日，和小众节日相关的课本里没有的知识。 如今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总是念叨我们须得行善积德的她，在与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异度空间，一定依然还有她心仪的小众节日，依然有她慈心向善的身影。
【注】 eq \o\ac(○,1)1为一诗友文句。 2016.6.22.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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