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的博客

母亲的小众节日

文/廖是添

母亲本就不甚灵活的腿脚，这些天变得格外醒光，我猜想老妈子的日程里，必将迎来她值得虔诚敬奉的神祇华诞，果不其然，到了农历二月十九，天还未大亮，她老人家已将丰富的鲜果斋盘，有序陈列于阳台上那尊观音菩萨的陶制佛像前，香烟缭绕间，但听得她嘴里念念有词，我侧耳细听，才明白二月十九原来是观音娘娘的生日。

母亲没多少文化，可她嘴里头拜忏哼出来的词儿，就像客家人与生俱来唱山歌的无师自通，什么“轻雷阵阵响天庭，雨细溪边柳色青。对坐闲筹今日事，出谋疾备灶边陉。适逢佛祖诞辰祭，借祝凡人好运灵。”一句一句琅琅上口，仿若天成。起初我暗忖这应该是经文之类的文辞，可细细咀嚼其间意蕴，似乎又不太像。当某日我心血来潮，百度了《观音忏法》，才确信我的怀疑并非捕风捉影。

观音华诞，往往伴随春雨绵绵，莫非这正是观音娘娘在冥冥中暗示世人，天庭上此间倾洒润泽的，原本就是她净瓶中洗涤凡尘业障的甘露？！我从客都烟雨朦胧中的某个窗口，静静凝视落英缤纷的雨后山城，远处明山如黛，近旁梅江婉然，幢幢楼宇井然有序，条条大道车畅人欢，自得其然的万物众生，不说忘却向往桃花源般的神祇传说，却显然不是少数铭心记挂不染人间烟火的主。

属于小众的母亲，一如你家中某位长辈，洁净里肃立的虔诚，容不得谁有意无意的侵犯。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那天，小孙女不懂礼佛的仪轨，先行吃了一颗母亲用来供奉的苹果，急得母亲火烧火燎地要我跑步到就近小店重新买回。诸如此类的小插曲播放得多了，我们也在经历中知道了许多母亲的小众节日，和小众节日相关的课本里没有的知识。

如今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总是念叨我们须得行善积德的她，在与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异度空间，一定依然还有她心仪的小众节日，依然有她慈心向善的身影。

2016.3.24.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