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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认路


迷路·认路

中文076    陈展龙

深秋的阳光,风,我一个人默默回到这里。

叶还没来得及飘落,满街的枫依旧,只是绿,绿得有些萧条。粗壮的枝干忠实地撑着微凉的风和往事。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日子还是日子,不再交集之后便是不再交集,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如常。

走过记忆的阡陌,说不清在这里迷失的时候是夏末,或者初秋?记得的,只有那场雨。

也许那天的雨是很冷的。然而我很快乐。失败,本该是我流泪的时候,我让自己换了一种方式哭泣。看雨珠在枣红色的长风衣上落得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莫名的微笑在崩溃之前浮现。我这样走着,用脚步丈量无奈,不知何时开始喜欢平静。安心了现今的黯淡,把自己隐入拥挤的人潮。我的努力和执着没有结果,我看清了自己的渺小。有过的梦想在平凡中迷失,飘渺成薄烟,偶尔地念及,也只是个模糊的奢念。耗尽了热情,经历了欢笑悲喜,辉煌过去了,疲惫开始沉淀。自负的年少不再。

用盲目的脚步在踏不出脚步的柏油马路上走,目的地是渺渺的海市蜃楼。我在现实的荒漠中茫然地跋涉,大漠的飞沙掩去了古丝绸之路,叫我寻不着方向。偏偏飞天的灵魂又从古堡中飘出,舞动着薄纱,反弹着琵琶,迷我的眼。

陌生的街,或许已是城市的边缘?不知自己是怎样走来的,是否这样就可以离痛苦远一点?那么好吧,让我尝试一下流浪。

流浪的我被雨浇着,在心底嘲笑各色伞下的人们,风一直地吹,我快乐。

想把自己藏起来,但飘扬的红风衣让我在人群中那么地显眼。伞下的人们惊异地,轻蔑地看着我。我于是用骄傲而威严的目光掩饰了慌张。

奔跑。

没有找到一片不下雨的天空,我迷路了,但我的骄傲与尊严不允许我向那些人问路,我知道。

我怯步了。

这是一条种满了枫的路,满目凝碧。天空,阴郁的天空,被绝美的叶分割成了细碎的青灰的玉,这里是哪里?

爱枫是我唯一的执着,然而我竟迷失在我之所爱里,脸上的水珠忽然变得温暖,但那一定不是泪,至少,不是哭泣。告诉过自己不再哭,是的,不再。有泪滴的时候不是哭,真正哭的时候,泪是苍白的,要用血。

徘徊在枫林中,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路。想家,哪怕在外做了千年不羁的浪者,心中最温暖的地方还是家里的灯下。我要回家,回去找回我自己。

迷路了,不仅是人,心也一起茫然,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我该沿哪一个方向?伞下的人们候鸟般来来去去,用格式化惊异轻蔑的眼光看我,我的骄傲与尊严不允许我问路。

沿着枫林走,路的尽头有陌生,牧童骑牛而过,我知道了错。

只好自己认路,也许有些无助。但是方向却会慢慢清楚。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最难走的路,还得自己去走。”

几经周折终于回到我熟悉的街道时,雨早已停了,但不知两颊上为什么忽然不断地流淌着温暖的潮湿。

我第一次学会了自己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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