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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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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访手记之二：让人心碎的母爱让人心碎的母爱 临近下班，忽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前晃过，我忙起身看，原来是他，于是顺口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妈妈呢？”问完之后忍不住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多此一举，果然他没有搭理我，自顾自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完全当我不存在。我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因为他自小患有自闭症，就我接触的这些年来看，病情似乎没有多大改善，除了和自己的母亲偶尔说上两句话外，他从不和别人交往。看着他高高大大的个子，我心头划过丝丝伤感，像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正在勤奋读书或是热火朝天的干事业，也许还会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他却始终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融入社会，不能与人交流。 给他倒上一杯水，他也不接，“你妈妈呢？”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开口和我说话，如是又尝试着问了一句。“哎呀，他不晓得跑几快，我都跟不上。”没有得到他的回答，门外却传来了他妈妈的说话声，接着那个小个子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妈妈，一位坚强的母亲。 我是在2003年第一次认识他们母子俩的，那年我刚刚调入残联工作，就是从他的身上我第一次知道了自闭症是怎么回事，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他妈妈带着他来找我们，希望能给他找个工作，他妈妈不指望他赚钱，只希望他通过工作多与人接触，希望通过做工帮他融入社会减轻病情，他母亲说这叫“工疗”。说实话他妈妈对自闭症的了解要比我们很多工作人员多得多，他是六七岁的时候患上自闭症的，他的妈妈为了治好他的病，带着他到过北京、上海、武汉等好多知名的大医院，虽然最终没能治好他的病，却认识了不少教授，结交了不少自闭症患者和家属，也掌握了许多的专业知识，成了半个自闭症治疗专家，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我无法感知，更无法用文字表述出来。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妈妈的脸上有过悲伤，在我的记忆力，他妈妈永远是面带微笑的。 果然，我看见的是他妈妈的笑脸，“小陈好啊，哎呀，我硬是走不动了，上这几层楼就上气不接下气了……我叫你慢点慢点，你怎么不听啊，你看把妈妈累的。”她前半句话是和我打招呼，后半句是在说她的儿子，虽然语气是责备，脸上却挂着笑，眼神里满是怜爱。孩子似乎知道自己错了，忙找个位子坐下，脑袋虽然还在东张西望，但是身子已经安静了下来。 因为都是熟人了，谈话也很随意，聊了一些孩子的近况之后，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不自然了：“我想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托养之类的机构。”“怎么？”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我希望给他找个好出去，这样我就放心了。”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伤感。我知道她是在说自己的孩子，但我不相信她会弃他不顾：“这类机构目前我县还没有，好像整个黄冈目前也没有吧，只有那些经济发达的地区才有，像上海的‘阳光之家’就不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把他送到托养机构去了？”她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得了癌症，怕是带不了他。”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听她倾诉“我女儿在武汉做事，她说让我到她那里去动手术……不知道会怎么样，别的我都不担心，我就怕万一我走了他没有人照顾……你不知道，他现在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了，上次一个人在家里烦躁得直踢门，他一个人也呆着烦啊……你们上次给他找的那个工作，他不知道多喜欢，虽然只做了几天，他还一直记着，总是给我说‘妈妈，我喜欢做事，我做事就能赚钱给妈妈用了。’（残联曾经帮他们娘俩找了一份工作，但是后来因为这个企业的效益不好，没有工作多久就关门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儿子，虽然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交谈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喃喃低语：“我也不晓得该么样办，要是我真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啊……” 平时我很能最思想工作，但那一刻我只能默默地陪坐，那让人心碎的母爱似乎让办公室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擦干泪向我歉意的笑道：“小陈，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说着起身招呼儿子，孩子听说要走，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她在后面喊：“你慢点，妈妈都赶不上你了……也不知道给陈哥说再见，”她回头笑着对我说：“教了他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知道和人打招呼……那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了，以后你们要是开展了这样的工作，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望着她匆忙的身影，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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