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下,细雨中,若茨被篱海拒绝了爱,只因篱海的心多年前丢在红叶那里.
那年,相遇彼时,篱海仍是个学生,面目清秀,明朗的轮廓中透着纯纯的稚气.红叶却是一家公司的职员,短发,笑容奔放的象爆米花.他从没见过女孩这样毫无掩饰地笑.
十字路口红灯闪烁,红叶停下脚步,篱海从自行车上掂了一只脚下来,他伸出手想拍她,却看见她细碎的短发在微风里飞扬,掠过淡粉的衣领,刹那间划破篱海脑中的万千臆想.红叶转过脸,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冷笑着说:还是学生,就想学追女生啊?看你那幼稚劲儿!再多吃几年饭吧!
她嘴角上翘,蔑视的轻笑让篱海怔怔地立在斑马线边.
绿灯亮起,红叶迅速消失在纷乱的人群中,她的笑让篱海忘记了自己追赶她的理由,他从包里掏出那只卡通猫,嗅了嗅,一丝淡雅的香味灌心而入,舒畅中篱海开始有些庆幸自己的大意,幸好忘记把这只属于红叶包上的卡通猫物归原主.他凑在鼻前狠狠地闻了闻,把卡通猫放回包里,他决定再找机会还给红叶,从此这个卡通猫有了个名字,叫短发猫.
短发猫是挂在包上的装饰物,脖子上有条卡通链带十分别致,篱海无意中发现链带的背面竟然写着字:何红叶.环城时尚家居024F.
环城街区沿路都搭起绿色遮阴帐篷,这是篱海到篮球场的必经之路.他每天都在这里有意逗留,期望遇见这个曾经蔑视自己的何红叶,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他跑到环城时尚家居店里找到024F工号的人,可惜不是自己遇见的那个短发猫的主人.
那年的篱海注定握不住红叶的手.那只短发猫被他扔进柜子里.18岁的学生,在蠢蠢欲动的青涩情素中汲取幻想与寂寞.
若茨是在大学校园里邂逅篱海的.那年她们都是20岁.
校园里银杏树下有一片安静的园子,那里有许多对初涉恋爱的青年.若茨喜欢那里,是因为不会被打扰.她喜欢在这里捧一卷<红楼>细细品尝.篱海也常来这里,每次都是一个人,俊逸的身形背着一只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包,包里瘪瘪地,似乎只装了一些心事.眉宇间略有一丝惆怅浮现,对落叶的淡然一笑也足以让若茨迷醉.她总这样偷偷地看着他.她知道,若是没有红叶,也许篱海会爱上自己,或者会试着给自己一个相处的机会.
可想总归想,一个羞涩的女孩大胆表白被拒绝后是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的.
想起篱海的话,若茨总会瞪大眼睛,仰天苦笑,她极力地把眼眶周围徘徊的泪给劝回去.可总有一颗最淘气的泪挂在眼角.
"若茨,你是同学里最了解我的人".
"谢谢你,没有红叶,或许我会接受你.只是或许,你别多想".
其实,若茨明白,没有或许,只是搪塞.
周末,若茨随学生会的同学们一同延街卖报,为捐助患白血病的学友.篱海推辞没有跟随.带队的是冷耕,他是学长,毕业一年多,在一家设计公司里任职.人长得一般,可才情斐然.若茨在整理捐款名单中找到一个名字,惹眼得很----何红叶.环城时尚家居总部 职业:经理助理 籍贯A城,电话xxxxxxx.
若茨一怔,原来命中注定,这个夺走篱海灵魂的何红叶终究会随着他的轨迹而来,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再次邂逅,重温爱恋.冷耕打断若茨的思绪: "若茨,你发什么楞?难道对不上吗?"
若茨从篱海那淡然的一笑中醒了过来,她有些明白,冥冥之中篱海本不属于自己.她咽了口口水,低着头拉着冷耕的手往僻静的地方走去.入校时冷耕追她,她追篱海的情景在眼前飞扬.
"冷耕,今天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还来得及吗?"
"是真的? 你真的接受我了?"冷耕抱着若茨快乐地旋转,若茨在他的笑容里找回了自己残存的自尊,她大声地说"真的.是真的".
然,爱的真,假唯有心知道…… .
又是一个周末.冷耕带着若茨到街上,说是有个秘密要让她知道.
而后出现在若茨面前的秘密就是何红叶,依旧是短发,清香味依旧飘过衣领钻入人心.她的笑丝毫没有爆米花的奔放,反倒是掩嘴一笑,多有几分拘泥与造作,真不像篱海描述得那样清醇自然.
冷耕拉着若茨径直立在红叶面前,他爽朗地介绍:"若茨----我的现任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何红叶抬起眉角斜了一眼若茨,挽住冷耕的臂膀说:"耕哥,妹妹说过,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朋友.祝你们幸福"!若茨假惺惺地笑了笑,以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自己只不过又一次拣了红叶的爱.这爱也似丢在风里的叹息.
一个背影在若茨的视线里划过,还未来得及反映是谁,那背影已返身立在红叶身边.
"何红叶,你还记得我吗? "原来是篱海,又一次这样的邂逅,真让若茨感到懊恼.
在红叶一片茫然后,篱海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从牛仔包里掏出那只卡通猫,"那这只短发猫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这下记得我吧?那条斑马线上你蔑视的青年就是我".
红叶犹豫了一阵,目光中掠过一丝惊喜,转而又平静下来说:"哦,还是不记得,这只卡通猫是冷耕哥哥送给我的,我到处找,还去那天与他分别的遮阴帐篷找.可现在没有必要了,我明白冷哥哥喜欢的是长发女孩".说话间她把那只卡通猫扔在篱海与若茨的脚掌间.
毕业前夕,若茨踱步在街市那片林海路阴处.漫天飘着雨,秋雨有些凉,若茨拥着怀加紧脚步.
在一树梧桐落英下,看到一只花伞下的青年男女在表白:
"冷耕哥哥,我爱你,你能给我一次爱的机会吗?"
说话的姑娘一头长发飘逸,齐腰的发梢有些枯黄,却应了梧桐落叶的景色,流离的美在若茨眼中呈现.
"好,哥哥给你一次机会.但你不能剪掉你的长发". 是冷耕,若茨肯定.她冲上去站在伞外说:"男人总是朝三暮四,女人果然善变媚祸".
雨中,伞下冷耕与红叶目送若茨淋漓的背影远去.
即使不爱,也得有个冠冕堂皇的华美台阶拾步而下.若茨那些残存的自尊在最后的一个秋天轻轻落下.思念篱海再一度瘦了若茨的青春岁月.
工作成了若茨的伴侣.旅行成了篱海的亲爱.
她们始终都无法微笑着对冷耕与红叶道声祝福.所以说,爱是真是假,只有心怡然.
事隔多年,若茨应邀参加冷耕的婚礼,新娘不是红叶,更不是若茨,而是另一个不熟悉的短发女子.微起的小腹足可见这张幸福笑脸的主人,已是他们爱情结晶的妈妈.篱海也如约而至,最后见到的是红叶,三人各坐一桌,淡然中回味着往事.在新娘抛起手中花球的那一刻,若茨,红叶,篱海举起酒杯,空中干杯,相视而笑.
花球砸中的不是若茨,而是红叶.命运仿佛总是更加成全红叶.若茨心中有些妒忌,却淡了往昔的味道.彼岸已斯,幸福也好,寂寞也罢,不过是一场柳怨.各自归去,路伸进寂寞的雨巷,悠远绵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