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指

注入山野的灵魂

 

五月映红的季节恰似闲心游走的季节，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恶劣的气候，有的是丰润的泥土味和馥郁的花香。这时候的南国能给予的就是满怀的柔情，温润地浸泡着观赏者的情感，就如一位求知若渴的孩子，我尽心地享受山野馈赠的清新自然之态。  游人纷至沓来，矜持的山野袒露胸怀，将一身的美韵展露，灿如一片彩霞。嬉戏的儿童追逐着翻飞在花叶中的蝶，有的还捕捉格外艳丽的蝶收藏在小玻璃瓶里，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叫阿岚的小女孩将她收集的蝶送给了我。 在凌乱的杂物间里,我找到了一本多年前未曾送出的手抄书,泛黄的纸页散发着岁月陈旧的气息,书中还夹着各式各样的书签,那是我亲手制作的,突发奇想的采用干枝叶、废布头、年卡纸等材料拼贴图像而成。倏地，从书中滑落一张过塑书签，那是一幅别致的蝶画，拿在手中掂一掂，份量远远超越了回忆的重量。 蝶画，是用“蝶标本”的翅膀为原形粘贴在卡纸上，根据图案所需可以将蝶翅稍加修剪，再用素描的手法添加上辅助线条即可，也可以添加上应景的文字内容。我这副蝶画取名为《冬娃娃》，主要是以一大一小的两片蝶翅为主，一片是小雪人的草帽，另一片大的则是雪人身上插着的大扫把，其他都是用黑钢笔勾勒的轮廓，而小雪人身后是一个比一个小的圆圈，代表着展望之路。除了正题外，还有附言和制作者：阿岚，你赠予我的礼物----你的读书声和“蝶标本”，使我鼓起勇气面对陌路天涯，有你这样未曾熟识的朋友很快乐，也真心地祝福你快乐，明天更美好！小花赠语。 那是次年的冬季，我又一次登上邂逅阿岚的后山，期盼着能有更多地收获，诸如一些山间孩童们亲手制作的各种生物标本，但主要是想去探望那个赠于我“蝶标本”的阿岚。听见遥远处有一群孩子的嬉笑声，循声而去，发现了几处小屋，错落而建，藏在山野中，俨然如自然界的星辰。 我向孩子们四处打听阿岚的住处，她们将我带到山后的一口小井边。黄叶铺满井边的泥土，偶有几缕青草冒出小尖，靠山边的地方盛开着火红的三角梅，掩映着一座小土丘。我心中打满问号，跟着孩子们跪在小土丘前，只见土丘边立着一块木牌。孩子们的泪水汩汩地淌着，一如表达着我的心迹，阿岚这个小小的生命就如此仓促地滞留在这包土疙瘩里，我多么后悔去年没有如约上山来。 听孩子们说，阿岚是个孤儿，平时常来此采蝶，她喜欢将采制的标本送给陌生的路人。在去年夏日的清晨，山上刚下过一阵小雨，一个孩子不小心一头栽到这座小井里，是阿岚跳进井里托举他爬上了地面，但等孩子跑到山上的人家喊来大人时，阿岚早已在井底窒息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猜想阿岚是想到了翩翩起舞的蝶，想到了和蔼可亲的妈妈，想到了陌路人接受礼物时冲她的莞尔一笑，想到了山下校园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甜蜜夹杂着悲痛涌上眼际，我抹去泪水，幸福地笑了，牢牢地按着那个装着《冬娃娃》的口袋快步下山，脑海中翻飞着阿岚的笑颜。 《冬娃娃》和阿岚，在我的记忆里犹如怒放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历经岁月变迁，它早已干枯，更不再芬芳，但也因为这样才让我有了奇异的遐想，如果不曾遇见她，我可能会做“蝶画”么？如果阿岚没有匆匆离去，那么又有多少我这样幸福的陌路人？如果我可以忘记阿岚，那么我是否能忘却阿岚身上令人为之动容的无私？ 在寂静的田野里，在绵长的林阴处，独自漫步却并不孤单，因我总想起阿岚的英魂，定是有她和山林、与花木相亲相融，才有了山野这一身的豪情壮美！ 小记：第一个读这篇文字的人揣摩出了我欲言又止的情境，猛然间与阿岚一同尘封在山野时的往事又一次次掠过眼眸，那天失落而归的我和《冬娃娃》倒在浑乱的废墟里，我所遇见的嘲讽又一次没过心野，再也无法象“蝶画”附言中所承诺的那般乐观，我的那片雨过天晴的心空又一次濡湿了。 这是一场被搁置的岁月,莫若忘却一般.我的年轻决定了我的叛逆,这之后，在那段试图寻求真正幸福的日子里,似乎我将所有令人生悲的故事都抛之脑后,辗转数年,却发现生活在痛苦之中仍能坚守追思快乐,才是最为欣慰的幸福! 　　 一份若大的鼓舞,一个美丽的灵魂,竟然被我自私地藏在思想的罐子里,不去开启,不去擦洗,我又怎能大言不惭地走进山野,领受这美丽的恩惠? 些许愧疚藏在文字里，随阿岚的灵魂一同注入山野！在我渴望温暖的故土掬一口山泉，润一润嗓子，为若小生命、无疆大爱讴歌一曲！